“快让我看看宝贝儿子。”梁静踮起脚，像过去一样伸出双手捧住季青霖的脸，满眼爱怜的看着，问出了令季青霖窒息的问题，“儿子，怎么不回妈妈的消息？”

梁静的眼睛眼白很少，没有表情时，黑眼珠会直直盯着季青霖的脸，像一柄利剑刺透所有的借口，精准的探索着答案，压迫感十足。

季青霖张了张嘴，最终放弃。

——他还是不擅长以这种姿势面对母亲的时候撒谎。

季青霖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这么大了，就别摸脸了……”

梁静不以为然，自顾自地低头打开了脚边的袋子。

“哦，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还有给爸爸的，”季青霖边说边拿出包装精美的墨锭，看了看客厅，“爸爸还没下班？”

梁静拿出大衣吊牌仔细地看了看牌子和成分，心不在焉的说：“他在学校判卷子，得六点才能回来。”

季青霖点点头，帮梁静穿上了那件大衣。

落地镜前，梁静穿着那件深棕色经典款大衣转了好几圈，转身问季青霖穿上好不好看。

季青霖本想说好看，但无奈这件大衣实在太长，母亲穿着有点撑不起来。

他向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得到了反对。

“我穿高一点的鞋子不就可以了？你不就是想说我矮吗？”梁静不肯脱下大衣，依旧在镜子前比划着，丝毫没有要季青霖去换一件的意思。

季青霖无奈地抿抿唇，“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可以拿去换……”

梁静闻言转身，面无表情的走向他，季青霖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我说合适，就合适，不用换。”说着笑了起来。

季青霖不敢再反驳她，忙点点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梁静向来独断专制，季青霖本以为她上了年纪会有所收敛，可现在看来她的行为反而越来越极端。

季青霖感觉压在身上的东西在以几何倍数增长繁殖，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吞噬。

自己就算不被吞噬，最后也会被困在这个小房子里，无法逃脱。

【作话】

季妈妈让人窒息

提前晚安！！！

第二十五章 启程

平安夜和爸妈吃了饭，季青霖把元旦无法回家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梁静没说什么，但显然有些失望。

饭后三人在客厅里聊天，旧式的枣红色实木家具在浅黄色灯光下格外幽暗，如同缓缓流淌到地面的血浆。

季青霖忍受不了空气中沉淀多年陈旧腐烂又逐渐僵化的味道。

狭窄拥挤的客厅里，就连唯一透气的窗户都被深蓝的百叶窗严严实实遮蔽。

就算拉开百叶窗也没什么用，教师家属楼都是老房子，窗户外面被防盗网焊得结结实实。

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似乎在断崖式下跌。

季青霖感觉有什么塞在喉咙里，咳又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他和父母匆匆道别后落荒而逃。

恍恍惚惚走在路上，带着冰渣的风吹过他的头发，清新的空气将他从里到外冻了个透。

季青霖这才清醒一些，如释重负的长叹了一口气。

回家路上，他接到了顾尹默的微信电话。

季青霖垂眼看着打断自己好心情的来电，顿住脚步等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季青霖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颤抖。

“是我。”

顾尹默的声音响起，季青霖下意识抬头望了望。

可是迎接他的只有四面吹来的寒风和空无一人的街道。

两人交往的时候，只要顾尹默打电话来，不出三分钟，就一定会出现在季青霖的视野里。

失望之余，季青霖嘲讽地勾勾唇角——他怎么忘了，算上今年，两个人已经分手五年了。

为了掩饰自己一瞬间的走神，季青霖开门见山的问：“顾先生有事吗？”

顾尹默那边很安静，他闻言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明天上午，有人接你去机场。”

季青霖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次要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多带点衣服。”

季青霖的心沉下来，他抠了抠大衣上的扣子，安静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顾尹默似乎喝了酒，话语带着醉意，缓慢且柔和，“季青霖，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裴阳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一遍一遍提醒季青霖快点清醒过来，不能再被顾尹默牵着鼻子走。

就在顾尹默以为季青霖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

“顾先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尹默张张嘴，想打断他，季青霖再次开口，“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收拾东西，就这样吧，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