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番外(111)
骆橙死死闭着嘴巴,身体不住的发抖。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只是因为任尘白不肯放过她,一直在不断给她发纪录片的片花……那些似是而非的影像,让她这些天一直在做梦。
她完全不记得梦里都发生什么了,只是格外清楚醒来时那种近乎窒息的恐惧和慌乱。
而在刚才,听见管家那句话的时候,这种恐惧慌乱忽然就汹涌地扑出来,把她淹没在了当场。
骆承修比之前缓过来一些,撑着轮椅站起来:“荀先生,能先在我家给夫人治疗吗?”
荀臻是按照明危亭的吩咐来的,他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情形,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明禄。
发现对方没有回绝的意思,荀臻就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令夫人现在状况怎么样?”
“前两天我们收养的儿子被人打伤了,她吓到了,发作得很厉害,之后就一直迷糊,不太清醒。”
骆承修的语气很客气,没有任何要抗拒或是为难人的打算:“人就在楼上。”
完全没料到骆家会是这种态度,荀臻几乎要怀疑,明家请人去喝的茶有没有什么特殊功效。
他看着骆承修的神色,隐约觉得这人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清楚分寸,知道这种事不该他多问,只是说了声打扰,由管家引着上了楼。
……
明禄带着人,依然留在骆家的客厅。
再见到这个明家的总管,骆承修身体里蛰伏着的恐惧瞬间复苏,虽然强撑着没有失态,脸色已经格外难看。
“骆家主,今晚再去喝茶吗?”明禄的语气很客气,“上次招待不周,今天换了别的口味。”
骆承修死死攥着手掌,却还是遏制不住身体本能畏惧的颤抖。
“我愿意让诸位带走夫人……治疗。”
骆承修勉强笑了笑:“明先生一言九鼎,不会再扣着我家的货了吧?”
“骆家主原来是为了那批货,才去喝茶的。”
明禄点了点头:“不会了,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原来那位跨国集团的创始人和小少爷也有善缘。”
“你们的款项拖欠太久,对那家集团的资金流也有不利。”明禄说,“我们会对那一方有所补偿。”
骆承修听见他的称呼,瞳孔缩了缩。
……他其实隐约猜测过明家会这么做。
现在得到了准确答复,他以为自己会觉得懊恼,或是追悔莫及。
骆钧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把领带夹的事告诉他的——原来他有无数次机会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原来只是因为骆枳和那个创始人丁点的联系,明家就可以把这件事轻轻放过。
他在邮轮上被迫意识到这件事,又在回家之后不断被现实逼着,强行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证明给他看。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如果有骆枳在,一切都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看,曾经有过这么多机会。
他以为自己会懊悔,会追悔莫及。又或者是会干脆恼羞成怒,再不由分说地把所有事怪在骆枳头上——要是骆枳不出事,怎么会招惹上明家?
但阴差阳错,那一份被骆橙击垮的防线,偏偏让剧烈的疲惫毫无预兆地吞噬了他。
他前所未有地狼狈,灰头土脸地站在一地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狼藉里。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到回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想明禄的话。
明禄叫骆枳“小少爷”。
骆家的管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骆枳——在很久以前,那个孩子是骆家的小少爷。
骆家的小少爷,带着一个到哪儿都甩不掉的小尾巴,趴着门沿看他工作完了没有。
他当然知道现在想这些简直虚伪到令人作呕。
他只是没有心,又不是自欺欺人和恬不知耻,他还能分辨得出这种行径有多让人不齿。
他只是忍不住生出可笑的念头,如果当初骆枳没有带着妹妹走失,如果一切都没发生——
“骆家主。”明禄和气提醒,“不上去看看吗?”
骆承修打了个激灵,醒过神盯着他。
……有某种森冷至极的寒意悄然缠上他。
比之前的恐惧更阴冷,更叫他不敢哪怕稍微涉足,他仿佛看见那里有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刀刃,正阴森森嘲笑着他。
他难道真的完全猜不出,明家为什么要特地派人来,让骆夫人恢复清醒?
骆承修忽然再站不住,他几乎觉得自己要被那种连绵的寒意勒住脖子窒息过去,但他还是转过身。
骆承修转过身,不由分说扯住骆橙的手腕,几步迈上楼梯。
骆橙大概是被他身上噬人的森然吓懵了,被他扯着踉踉跄跄上了楼,被他扯着停在母亲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