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52

直到晚上，沈长青听到段珩轻声进门的声音。沈长青闭上眼睛装睡，心中千回百转。

段珩那句永没有改变的爱，究竟是对谁说的？

段珩每次给他扎头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谁？

生活中自以为美好的一点一滴，是不是都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甚至不敢质疑段珩。害怕面对残酷的真相，害怕失去这如梦幻泡影般的生活。纵使都是假的，也不敢拆穿。

最可怕的是，那个人是谁？他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

沈长青很没骨气地想，如果那个人回来了该怎么办？自己能不能做到体面地离开段珩？如同结婚协议里说的那样干脆。

已经没有答案。

感觉到段珩小心地上床，沈长青终于忍不住睁眼看他，很突兀地问：“段珩，你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多一点？”

“嗯？”段珩才发现他醒着，觉得诧异，可还是如实回答，“想剪头发吗？虽然长头发看习惯了，可是什么都好，你喜欢就行。”

沈长青闷闷应了。

段珩今天话却比平时多，又说道：“今天被问了很多次新袖扣。”

原是喜滋滋的心情，想分享给沈长青知道。结果沈长青脸埋进被子里：“太张扬了，还是别戴了。”

段珩皱眉，又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长青，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太不好了，太糟糕了。

沈长青突然感到极度的委屈。

凭着一张和白月光相似的脸，走运和段珩结婚了而已。白纸黑字立了婚前协议的，自己怎么敢真心地陷入其中？又有什么资格为此伤怀？

真是痴心妄想，自以为是。

终究忍不住落下眼泪：“段珩，发烧很难受。”

段珩不由得十分心软，擦掉沈长青的眼泪：“我知道，我们家长青最乖了，喝了药明天就会好的。”

被搂在温暖的怀里，沈长青紧紧攥住段珩的衣角，仍觉得彻骨的寒冷。

为什么，偏偏段珩总是这样的温柔。

这到底是属于谁的温柔？

53

沈长青烧退了，又在床上躺了几日。

段珩几乎没去公司，就在家里陪着。直到段珩接到了旧友的电话后，给沈长青报备说下午要出门聚餐，又询问沈长青要不要去。

从前也问过，沈长青向来不参与。

没想到沈长青答应了。

都是当年段珩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

见到沈长青他们都很诧异，随即嘻嘻哈哈打着招呼，偏要去逗比他们小很多的沈长青：“嫂子好！”

沈长青挂着一点笑意应下，被灌酒也不拒绝。

段珩训斥他才退烧，不许喝酒，于是被大家针对，喝了两人份的酒。

到最后都有些喝醉，段珩去了洗手间，沈长青趁机开玩笑般问道：“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段珩有没有过喜欢的人啊？”

几个人都笑了，答案却很统一：“段哥一心只读圣贤书，追他的男孩女孩能绕学校好几圈，他连余光都没给过别人，我们都以为他性冷淡来着。”

沈长青刚点头，有一个很话多的又补充道：“不过前几年不就毫无征兆地坠入爱河了吗？”

沈长青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有那么一阵，样子还挺痴情，”有人回忆道，“但是我们只见过画，没见过人，可能是无疾而终了？段哥什么都不透露，也没人敢多问啊！”

“那幅画咱们都见过，我突然觉得，倒是和嫂子有点……”

话没说完，看见段珩回来了，大家都识趣地闭嘴。

段珩挑眉：“你们聊什么呢？”

“聊了一下你的感情史。”沈长青说。

段珩笑了，问道：“他们没给你胡说吧？”

“没有。”沈长青回答，看不出情绪来。

54

回家又开始发烧，一连烧了几日。

段珩自责的要命，直说不应该带沈长青去喝酒。

沈长青没什么精神，也不让段珩管他，终于把人赶去了公司。

目送着段珩带着自己送的袖扣离开了视线，沈长青踉跄地从床上起来，翻找了一把剪刀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男人憔悴不堪，头发散乱。

剪刀已经举到了头发边，却迟迟下不去手。

意有所舍，心犹不甘。

最后沈长青又说服了自己。这头发是为了自己留的，不该为了别人剪。

他把剪刀塞回抽屉。

沈长青想，自己不能一辈子只做了别人的替身。

就这样吧，维持最单纯的契约关系，做个合格的段夫人。

不再做段珩的爱人。

55

段珩开始觉得沈长青奇怪。

没什么情绪，温和而疏离，比结婚前那几个月还有距离。

像是对待一份正经工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