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梦里也曾经梦见过段珩，可是没有哪一次的梦是有祁俨俨出现的。

如同多年前一样，祁溟趴在腿上缓解噩梦带来的虚弱，等后背的汗干了之后，下床去了祁醒的卧室。

祁俨俨偏要和祁醒睡，说是要说悄悄话，这会儿兄弟俩个正一人朝一边背对着彼此睡得乱七八糟。

祁溟帮他们把被子盖好，拍了拍祁俨俨的小屁股，笑着骂他：“小爬虫，我养你那么久，你心里就只有父亲！”

祁俨俨哼哼两声，翻了个身吧嗒着嘴，小声叫了句：“父亲。”

“我是你爸爸！”祁溟又拍了他一下，却舍不得真的怎么样。

祁俨俨只是个孩子，从小就只有爸爸，现在要找父亲，并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

其实原谅段珩，是最好的结果。祁俨俨有了他最爱的父亲，以后会过的很开心。祁溟相信段珩也会对祁俨俨好，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算得上温柔的人。

可是祁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算不恨了，也不可能在这四年里，重新生出和段珩在一起的心思。

那些消失的过往和爱恨，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祁望要去见徐段珩，是段家、祁家和周家三家的合作，祁溟本来是不想跟着去的，但是祁望说：“你就算今天不想见，以后也总是要见的，你要和我一起经营祁家，就难免要面对段珩。”

祁溟只好安排祁俨俨给保姆带，自己跟着祁望去谈项目。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勇敢面对，只是祁溟依旧不敢让祁俨俨去面对段珩。

祁俨俨看祁溟坐在客厅里一脸的虚无缥缈，就知道他有心事，悄悄跑去问祁望：“大伯，你要和爸爸去干什么？”

“去谈项目。”祁望捏捏他的脸说：“你哥哥去上幼儿园了，你乖乖在家。”

“我不可以去吗？”

其实是可以带祁俨俨去的，但是祁溟不希望他们父子见面，祁俨俨自然就不能去。

“大人谈事情，小孩子不能去，你乖乖在家，晚上大伯和爸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祁俨俨只好同意了，可是转个身出去，却发现祁溟还在沙发上发呆，是祁俨俨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爸爸。”祁俨俨叫了两声，祁溟都没答应。

祁溟在国外的时候从来不这样，祁俨俨敏感的发觉，今天爸爸要去见的人不一般。

难说他要去见父亲呢？！

祁俨俨立马反悔了，跑过去抱着祁溟的腿，眼眶一红就要哭：“爸爸，我不要一个人在家，我要跟你去。”

“你去干什么呀？”祁溟把他抱起来：“那里特别无聊，没有小朋友，也没有玩具。”

“我就是要去麻。”祁俨俨撒泼耍赖的抱着祁溟的脖子：“你要是不带我去，我以后就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祁溟本来就心烦，他还来这里添堵，看着和段珩相似的脸，祁溟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屁股上狠狠给了他一掌，提高声音说：“祁俨俨，你怎么那么烦人，你是回国了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皮是吧，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送回去！”

祁俨俨愣了一秒，也不哭了，跳下沙发捂着屁股朝祁溟喊：“送就送，反正这里也没有父亲，我回去自己一个人生活！说不定你也不是我爸爸，你根本不爱我，我明明有父亲，你偏说没有，还要安一个便宜父亲给我，你不是我爸爸！”

祁溟心里一寒，惊觉自己的话重了，把不该对段珩发的火发到了他身上。

祁俨俨的话虽然过分，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渴求家庭完整的孩子。他比一般的孩子安静，早熟，可他也只是一个从小到大被别人说只有爸爸的孩子。

“俨俨。”祁溟抱歉的去拉他的手：“对不起，爸爸错了。”

“道歉有用吗！”祁俨俨使劲儿挣扎着：“你去找个听话的孩子，做你的儿子吧，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祁溟不知道自己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养了三年的孩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父亲那么执着，心酸的同时又不知道该拿祁俨俨怎么办。

祁望从楼上下来，祁俨俨正憋着嘴赌气，掐着祁溟的胳膊不让他抱自己，脸都憋得通红。

“怎么了？”祁望把他抱起来，揉着他的脸说：“变成小青蛙了？”

祁俨俨扭过头去不说话，气得小身板都在发抖。

祁溟实在没办法，按着太阳穴认输：“行，我带你去，可以了吗？”

祁俨俨这才稍微松软下来，搂着祁望的脖子大口喘气。

“你刚刚不是答应我自己在家的吗？”

祁望看了看祁溟，悄悄凑到祁望耳边说：“我有预感，去了可以见到我父亲。”

祁望一震，也看了看祁溟，笑起来说：“好吧，那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