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番外(184)
路倏问他:“今天吃什么菜?”
禇钦江叉了一块土豆喂他:“你尝一尝,好吃的话我都留给你。”
路倏咬了口,摇头:“我不喜欢,你吃吧。”
禇钦江点点头,自己慢慢吃。
路倏又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禇钦江说:“我被人关起来了,但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跑出去。”
起初,路倏只会在吃饭的期间出现,问他吃什么菜,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禇钦江每次回答都是一样——被关起来了。
后来路倏出现的次数越发频繁,睁开眼,对方会和他说早安,闭上眼和他说晚安,甚至经常会在身边陪他睡觉。
禇钦江侧身抱着他,睡得很安心。
路倏又开始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禇钦江刚要回答,话却顿在嘴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像记不起来了。
他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思考了很久,禇钦江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我一直在这里,”禇钦江说,“从出生开始。”
谁知路倏问:“你一直在这,那我是谁?”
“你是路倏。”
怀里的“人”陡然消失,禇钦江惊慌的坐起来。
余下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我不是路倏,你一直在这,这里没有路倏。”
禇钦江双目呆滞,怔愣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他抱住脑袋,绝望的大声嘶喊。
铁链在床头震荡不休,黑暗狭窄的空间回音重重,如同禁锢一般,要把他压在这无人之地。
是假的......是真的......是假的......
禇钦江痛苦的揪住头发,跌跌撞撞跑下床,却又被铁链给扯了回去。
他一拳猛地砸在木板上,边叫边哭。
没有路倏,没有沈含路铭衡,什么都没有。
他一直在这里,在地下室出生,自黑暗里长大,从头到尾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全是假的。
禇钦江额头磕向床角,连续撞了好几下,不慎碰到了一颗弯曲的铁钉,鲜血从脸颊边流下来。
他蓦地清醒几分,不管不顾的徒手去拔那颗钉子。
满是锈的铁钉插进木板,木板枯朽了一部分,松动后被他拔了出来。
禇钦江整个人缩进床脚墙边,周边太黑太黑了,他厌恨一切黑色。
衣摆被掀开,禇钦江并没发现自己瘦得不正常,腹部瘪平,肋骨都凸了出来。
他只知道,鲜血能让他清醒。
禇钦江一铁钉下去,用力划开了自己肚子,腹部登时血流如注。
路倏又回到他眼前了。
禇钦江痴痴笑起来,嘴中念叨着:“不可以走,不能走,你是路倏,你不能走......”
下一秒,铁钉又对准了自己大腿。
自听到地下室传来惨叫声开始,钟晚媗就急得想去开门。
正巧佣人要送饭,她不顾一切阻拦跑向地下室,从来没有跑得那样快过。
门打开,禇钦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边全是血。
一个多月下来,他已经瘦脱了相,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眼睛失去焦距,脸色衰败灰白。
整个人几乎只剩具骨架,裹在又脏又破的衣服里,濒死垂危。
禇钦江远远望了这边一眼,眼里全是空洞。
钟晚媗尖叫起来。
佣人强硬将她抱走,午饭丢进去,又重新落锁。
别墅大门忽然开启,钟炆逐罕见的回来了一趟。
钟晚媗发了狠,牙口重重咬向佣人的手,奋力挣脱开来,扑到刚下车的钟炆逐跟前。
她跪在地上,抱住他大腿哭喊着求:“大哥,你救我哥哥!救救他!!”
钟炆逐蹙眉,拉起她:“别哭,有什么事好好说。”
钟晚媗抽噎不停,根本没办法好好说,只能拽住他朝地下室走。
她指着地下室门:“我哥哥......在、在里面......”
旁边佣人一脸为难,想阻止她:“小姐......”
“开门。”钟炆逐命令。
“可是夫人——”
“我说开门!”
钟炆逐脸色沉下去:“闹出人命,你们是打算自己拿命去填?”
钟炆逐在家中很能说得上话,佣人不敢太和他作对,无奈之下开了门。
门一开,血腥味与颓败的气息铺面而来。
钟炆逐表情难看得可怕,吩咐司机:“叫救护车。”
钟晚媗奔进去,却不敢碰禇钦江,全身颤抖一句又一句的喊他:“哥哥、哥哥......”
禇钦江失去了意识,没有动静。
救护车赶来的同时,杜薇也回来了。
一张脸盛气凌人:“你准备把我儿子带去哪?”
“你儿子?”钟炆逐看着禇钦江被抬上救护车,讥讽说,“我是以为是条捡来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