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欢+番外(132)
纪清点点头:“能,我托一江湖朋友易了容,瞒过了皇帝派来的官员。”
贺离失落地点点头:“好,但是鹤鸣,我是不是不能去送我娘亲最后一程了?我娘亲明日就下葬了。”
纪清弯下腰:“贺老将军把贺太后和方凝的尸身带回贺家了,明日葬于贺家冢,且以贺太后生性喜静为由,婉拒了百官吊唁送行,贺老将军军功加身,又是宋端的祖父,宋端自然没有阻拦,随了他的意。”
贺离失落道:“那我皇兄还不是要去。”
纪清:“宋端生母明日迁入皇陵,追封慈和皇太后。”
贺离猛地睁大眼睛:“什么?什么生母?”
纪清:“宋端并非贺太后所出,阿离,陈年旧事,你就不要知道了。”
贺离眼眶又红了,语无伦次:“我、我为什么不要知道?鹤鸣,我、你跟我说说好吗?”
纪清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乖,别问了。”
贺离何其聪慧,纪清如此反常,必定是藏了什么事,于是他当即抓住纪清,逼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鹤鸣,别骗我。”
纪清面色如常道:“我只知宋端的生母不是贺太后。”
贺离眼泪大颗大颗滑落,顺着脸颊汇集到下巴,最后落在衣襟上:“那我娘亲的死,是不是与这有关?”
纪清摇头:“没有。”
贺离双眼盛满悲伤:“你别骗我!”
纪清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贺太后要你开心地活着,能够得你所爱,衷你所愿。”
贺离怔了片刻,冷静了下来:“我就想知道,娘亲的死,到底与大哥有没有关系?”
纪清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没有。贺太后病重已久,只是出了些意外,提前走了这条黄泉路。”
他不想骗他,所以他只挑了能说的真话来说。
好在贺离没有再追问,只是心如死灰般地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起身离开了。
纪清抬到一半的手,最终还是没拉住贺离的衣角,有气无力地放了下来。
翌日,天还未亮纪清就收拾妥当站在宋离门前等待了。
贺离坐在铜镜前,借着昏暗的烛火光将草汁一点点抹在脸上,待草汁干透,又拿起两撇小胡子粘在脸上,这么一折腾,再加上神色本就憔悴,翩翩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邋遢流浪汉。
脸上收拾完,他又站起身,从旁边木架上拿过一件黑色斗篷披在了身上,最后戴上帽子打开了房门。
贺离:“鹤鸣,我们走吧。”
纪清点点头,戴上帽子,带着贺离从偏门离开了。
将军府门前、房檐上都挂了招魂幡,抬棺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守在堂前。
前厅设了灵堂,放了牌位,此时天还未亮,偌大的厅堂,来吊唁送行的人寥寥无几。
经过通传,贺离顺利地进了灵堂,他脱下黑色的斗篷,整理好衣冠,取了三柱香,点燃,在灵位前跪了下来。
“娘亲,孩儿不孝,今日才来见您。孩儿有憾、有愧,您病时孩儿未能侍奉床前,您安好时孩儿未能承欢膝下。孩儿无用,没能让您享天伦之乐,还总是惹您生气,让您担心。”
“连这最后几天都没能好好陪您,希望娘亲别怪孩儿。”
“孩儿定会像娘亲所期望的那样,抱诚守真,承我贺家风骨,无愧于人,无愧于己,无愧于心,不虚此生。”
言罢,贺离重重地朝着灵位磕了三个头,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贺离在贺太后灵前一动不动跪了好久,没有流一滴泪,镇定得不像话,就连贺老将感到不可思议,总觉得那个蛮横人任性的小王爷一夜之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吉时将到,贺离慢悠悠地站起身,又披上了斗篷,双手捧着贺太后的牌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纪清跟在他斜后方,赤翼军守在左右,整齐又肃穆,为贺太后送行,闲杂人等见这状况都躲得远远的,赤翼军在百姓眼里是战神,也是杀神。
一尊灵柩埋进土里,立了两块石碑,一块石碑上刻着方凝,一块石碑上刻着贺芷玉。
纪清盯着这两块刻着不同名字却埋在一起的石碑,若有所思。
石碑下只有一尊棺椁,那这两人是合葬了?
贺太后,万禧帝的正妻,与她宫里的女官埋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对宋氏皇族的脸面可不是一点点的损伤。
纪清眯了眯眼睛,移开了视线。
贺老将军蹲在墓碑前念念叨叨了好一阵才起身,悄悄抹了把眼泪。
贺老将军:“阿离,你过来,最后再给你娘亲告个别吧。”
贺离从令如流,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贺老将军:“你不说点什么?”
贺离望着墓碑道:“祖父,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相信我从今后的所作所为,娘亲在天有灵,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