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番外(31)
“为什么?”元宵问。
程铎:“挺好看一张脸,下不去手。”
谢老师图清净,住在郊外的小别墅里。
是了,一般世外高人都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元宵和程铎到了别墅,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立在铁门外,元宵在车里做了阵心理建设才敢下车,他手上什么也没提,因为谢文意说带礼物上门,他爸反而会生气。
走进别墅的院子里,一位穿着素简但气质卓然的女士正弯腰给那一丛丛花草浇水。
“伯母,起这么早浇花呢?”旁边的程铎出声问候。
“小铎,你们更早呢,这么早就到了,早饭用过了吗?”
她直起身看过来,露出笑容,眼角的纹路不但不显岁数,反而平添了一层温柔,她的温柔和红姨还不一样,红姨的温柔中总是带着怯懦和讨好,不像这样让人如沐春风。
她洗了手领他们进屋,给他们倒了两杯清茶,“宵宵,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你们伯父过来。”
“嗯嗯。”元宵乖乖点头,他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谢伯母待人温柔却不疏离,给人亲近又舒适的感觉,这让他放松了许多。
“劝你一路都没用,伯母跟你说两句话你就不紧张了?”程铎端着茶啜。
元宵一脸肯定,“伯母这么温柔,谢老师肯定也一样。”
说完又开始怀疑,手突然抓向程铎手腕,差点把他手里的茶水撒出来,“啧,祖宗,你小心点,烫着你。”
“不行,我又有点紧张了。”元宵牵着他手腕一直没放。
“你别脑补就行,没你想的恐怖。”程铎把茶杯放下,嘴角翘起来,当初搂个肩都躲的,现在主动上手了,有进步。
他俩正说着,谢老师从后院方向走进来,他穿着白色里衣、灰色马甲和灰色长裤,手上还有泥水的痕迹。
谢老师没走过来,就站定在那儿,问:“是叫元宵吗?”
元宵站起来,无意识地扣自己手指,“对,我叫元宵,谢老师。”
谢老师冲他招招手,“正好,过来帮我揉泥。”
说完,又转身原方向返回,元宵赶紧跟上,没走两步,谢老师停住了,转过来上下看了元宵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行。”
元宵心里一抖,怎么又不行了?这还没开始做呢,怎么就看出来不行了?
谢老师转身对着伯母说:“阿沁,谢文意穿着画画的旧衣服还在吗?你给汤圆儿找一套出来,他这衣服不行。”
伯母笑,“好,我去文意屋里找找。”
元宵偷偷松了口气,原来是衣服不行。
“老师,我叫元宵。”元宵试图纠正。
谢老师摆手,“都一样,不用在意细节,把这功夫用到做陶上就成。”
元宵不敢反驳,叫就叫吧。
“知道揉泥该怎么揉吗?”谢老师瞧着伯母送完衣服从工作间里出去,走远了,便偷摸着从门口挂着的包里拿出了烟盒,抖了两根烟出来,递了一根给元宵。
“同一方向反复揉捏、按压,然后用细绳检验还有没有气泡。”元宵凑上去,拿过火柴盒帮谢老师点烟。
谢老师点了点头,在元宵给自己点烟的时候,把他叼嘴里的烟抽走了,“年纪轻轻学什么抽烟?”
“......”不是您给的吗?
“老师,我戒烟有一段时间了,但您给我的我不敢不接。”元宵甩了两下,灭了火柴。
“这就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说,不要因为我教你做陶,就觉得我高你一等,在我这儿不用搞师道尊严那一套,我不收没有灵性、没有想法的徒弟,只要你能做出好东西,你想怎么着我都没二话。”
谢老师这话让元宵彻底放松下来,他之前一直担心谢老师是个恃才傲物的人,如果真是那样他可能也跟着他学不长久。
元宵诚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谢老师!”
“你口吃吗?”谢老师笑着咂了口烟,“别叫谢老师了,叫我老谢,你要觉得不合适呢,叫声师傅也成。”
元宵:“诶,师傅。”
元宵穿着谢文意的衣服揉泥,衣服有些大,他干脆把下摆扎进裤子,把袖子用两颗皮筋束在肱二头肌的位置,以免衣服影响他的动作。
师傅说他之前做的那些物件儿有形但无神。
陶艺是土与火的艺术,力与美的结晶,发展到今天,它已经超越了物质使用的局限,发展成为艺术,用于欣赏。
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一件陶艺作品,应当有它的立意,是创作者即情的表达,需要与观众产生共鸣,从中得到享受。
所以不用那么追求形似,而要注重神态、特征的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