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75)
“坐。”温铎之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这本就是个会客的大厅,两侧各摆了几张桌椅,温十安在左侧第一个桌前站定,却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温铎之收好枪就从主桌的抽屉里摸出烟卷来,低笑着叼进嘴里点燃,温十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外面那么多兵,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说呢?”温铎之咬着烟,神色也并无异常。
他刚杀了人,一地黑红的血都还未干,血腥味刺激得他头脑发热,精神兴奋,自然对温十安多了些耐心。
“城外就是河北的起义军,你要带兵出城。”
温铎之缓缓走近他,将人逼在桌边,蛇一样的阴冷眼神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开口烟味便扑了他一脸,“那你是来拦我的吗?”
温铎之常年练兵,即使搁着一层布料也能隐隐觉察出他一身紧致的肌肉,此时他站着温十安面前,微阖眼皮,嘲讽一样的神色将人从内到外地剖析了个透彻,极富压迫感,若换作旁人早已开始发抖了。
温十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你知道的,总统大势已去。”
“所以呢?”这样的眼神本该是挑衅,偏偏他心情极佳,嘴角也勾着笑。
他一手夹住烟,弹了弹烟灰,耳后伸出另一只手替温十安理了理衣领,看上去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只是他甚至没将温十安的话过耳,给他整理完衣领,手指便顺着游走到耳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的后颈。
这种举动代表了太多含义,侵犯性、占领性、安抚性,但无论哪一种都让温十安很不舒服,他向后挣了一步想摆脱开,那双手却顺着他的动作绕到颈前,然后蓦然收紧。
“砰——”
巨大的力量按着脖颈将温十安推到桌上,后腰便砸在了桌角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皱起了眉,下意识倒吸的凉气也被猛地阻隔在喉中。
温铎之整条胳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仅从鼓起的衣服便也能看到他用力之大,因为被掐着脖子时下意识的后仰,温十安被按倒在桌上,腰背处凌空,头却被按死死按在桌上,腰身紧紧弓起,绷出一条好看的弧度来。
手下掐着温十安的脖子,温铎之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是眸中颜色深了几分,透出些许薄怒来,他偏过头又叼上了烟,又俯下身来,恶趣味地将烟气吐在已经因为缺氧而满脸通红的人面前。
“我告诉过你,别忘了你是温家的人,十安怎么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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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普一下,都统官位在参领之上,但大哥牛逼大哥最狂?
第37章 爆发
窒息带来的是肺部乃至整个气管的刺痛,手指抖了下,下意识想要推开,却被他忍住了。
视线相接的一瞬,温十安在那双可以称得上静若止水的眸子里望见自己影子,起先本能性的惊慌就陡然变了调,压制在血脉下的那一点疯魔沸腾了起来,从被掐得发烫的颈间爬向眼睛。
沉寂的潭水掷进石子,游鱼惊扰,在眼里荡出水波,他几乎笑了起来。
扼在颈间的手松了松,细微的氧气从微张的嘴里被吸进肺部,杯水车薪,却足以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归体内。
温铎之并未收手,就维持着这样的力度,只要稍一用力,便能看到身下人眼角升起的艳红的花,不过此时另一朵花开在他的唇上。
“笑什么?”
说话间,嘴里的烟随之抖动,细碎的烟灰便掉在脸上,那张脸上嘴角扬得更高了,有什么也像抖落的烟灰一般铺散开,叫人很不舒服。
温十安的肩头本还轻挨着桌面,此时却随着仰头的动作微微抬起凌空,于是整个修长的脖颈便暴露在恶魔面前,喉结滚动了下,轻蹭在指腹上,像是某种动物间的试探,更像是宣战,“阿哥,你心慌吗?”
出口的只有气音,稀薄的空气缓缓渡进肺里,反而燎得嗓子生疼,一个音都劈成了两半。
温铎之眸色沉了下来,隐隐闪过一丝不快,漆黑的瞳孔却更为清晰地映出他眼里另一个人的模样。
温家满族的基因在他身上并不明显,至少眼瞳是这样的,所以便显得更深沉些,连同映在里面的温十安,经过眸中明暗变化的阴影勾勒,就透出几分深陷沼泽的颓靡来。
他以肘抵桌,后腰还在隐隐泛痛,却被逼着崩起,像一支被拉到极致的弯弓。
如果这样的情况能算做是被逼的话——他后仰着头,敛起眼皮,以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凝视身上的人。
脖颈上的手开始收紧,却是知道他不会躲开,于是缓慢地,一点点地剥夺走氧气,温铎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在满屋的血腥味下,在才刚进行过杀戮的手中,他在摧残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