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178)

作者:玫瑰与玫瑰

“好人?”他冷笑了声,踢开了脚下的药瓶。

那个药瓶温铎之没有要,左臂的伤口他也没有包扎,在一个雨季过后,伤口溃烂又长好,慢慢地愈合出一个丑陋的疤。

京城可用之材寥寥,一纸调令又将他从万里外调回北京。

都司升护军参领,不过弱冠,官至三品,史无前例。

时亦生前来为他送行,话里话外都是要他禀告圣上,大力推行改造兵器。

他敷衍着应了过去,而后递了一杯酒,时亦生以为是饯别酒,不疑有他就喝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颠簸的马车上,路边的景色已经有宽厚的板叶变成了松针林。

时亦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这是干什么?”

温铎之在马车内铺了个茶案,此时眼也不抬地冲着茶水,淡淡道:“我救了你一命,可也不是白救的。你不是说我是好人吗,那就跟我回一趟京。”

“可我家里还有母亲,未过门的妻子还在粤中,您为何不同我商议!”

“你现在大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只要你不死,我就能把你绑去北京。”茶已经冲好,是岭南特有的凤凰茶,茶汤橙黄明亮,透着黄栀子花的香气,温铎之把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不急不慢道,“来,尝尝,这应该是时先生会喜欢的茶。”

时亦生骤然收紧了手,愤然道:“我错了,你真的是个疯子。”

温铎之顿了下,很快又埋头尝了口茶,仍旧没看他,“现在才意识到,怕是晚了点。”

时亦生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车帘,温铎之的声音悠悠在背后响起:“你若死了,我定送你母亲下去陪你。”

彻底断了他的路。

时亦生几乎颓唐地坐了回去,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痛苦,“你究竟怎样能放我走?”

“我说了,除非你死。”温铎之放下茶盏,将那盏他未喝的茶水朝他泼了出去,“既然不喝,就倒了吧。”

茶水尚且滚烫,时亦生下意识蜷缩了起来,仍旧被迎头泼了满身,刺痛感很快由头皮传到全身,他忍不住闷哼了声。

温铎之面无表情地收了茶具,而后终于掀起眼皮,朝他递了个手帕,毫无诚意道:“没注意,泼到你了,快擦擦。”

“不需要。”时亦生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而后用袖子擦了擦脸。

马车加快了速度,窗外掠过一片明黄,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温铎之转过头盯着重新恢复绿意的景色,问:“刚才那是葵花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他又看向时亦生,“你见过葵花吗?”

时亦生不想回答他,所幸他也并不想要求一个回答,又重新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几乎自言自语道:“我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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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亦生会有自己的妻儿,他对温铎之从来都没有任何感情。

至于温铎之这个人,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人,他对时亦生也称不上喜欢或者别的,甚至不能算朋友。

他俩是很微弱很微弱很微弱的单箭头,时亦生本人身心都清清白白也只爱自己妻儿,不存在侮辱女性,也不存在同。妻<(`^´)>

第90章 温铎之。终

养在岭南温润山水画里的人,冷不丁被干燥且刺人的风卷进北京,才来时几乎每日都会流鼻血,稍微好些后又开始咳嗽。

好在时亦生自己整日都有事可做,或是在房间里研究机械,或是去北大听课,又或是会和温十安,还有姓顾的小子混在一起。

他很少找温铎之,即使见了面,说话也呛人。

林姨娘不知情,总以为他们是朋友,便格外喜欢时亦生,忍不住要嘘寒问暖,然后叫他多包容自己儿子的臭毛病。

时亦生都应下了,也不解释,他其实是不属于这牢笼里的野草。

林姨娘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上了年纪,眼角的皱纹也多了起来,整日最喜欢做的,就是躺在院里哼昆曲,更多的还是《游园惊梦》

时亦生偶然听见过,虽然疲惫却婉转动听的嗓音,总在尾音处上挑,像不甘囚于笼中的鸟。

他恍惚间觉得,好像在这温府里,从没有自由的魂。

一转头,温铎之就在身后,靠着一根柱子,目光沉沉地落在林姨娘的身上。

形容不上来的眼神,像行至末路,又像深陷迷途,总之并不是令人舒服的眼神。

温铎之很快注意到了他,眸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将他打量了一番,问:“你这是要去哪?”

“怎么,我还敢跑出北京吗?”时亦生忍不住呛了句。

说来也怪,温铎之的脾性,按理来说早该把他千刀万剐许多次了,偏偏来了北京后,无论他怎样言辞激烈,温铎之也没生过气。总好像是被什么驯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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