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谎的妻子(138)

作者:止宁

温墨终于能真正像一个孩子一般蜷缩进她的怀里,“我好疼啊。”

温墨哭得很伤心,很难过。

霍衍如同野兽一般死死地盯着床上的Omega,Omega的唇边血迹斑斑,呼吸微弱,像一丝捉摸不住的轻羽,他快要飞走了,霍衍紧紧地捏着他的手。

“温墨!”

他扯着满脖子的青筋,目色红赤,暴怒地吼了一声。

门砰的一声被冲开了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霍曜撕心裂肺地哭喊,“我要墨墨!”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急匆匆跟进来一个警卫,他慌忙扯住了霍曜的胳膊,满脸惊惶地解释,“我……我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霍衍充满红血丝的阴翳的眼睛盯着他们,片刻后,他开口,“放开他。”

警卫骇怖地忙放开了来,霍曜已经是连滚带爬上了病床,他哭着钻进温墨的怀里,不断嗅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人不过动物的一种,尤其S级alpha,他们有着更强壮的体魄,更敏锐的直觉,这让他们在某些极端的时刻,几乎接近于野兽。

虽然霍曜才六岁,但这种S级alpha基因里的本能令他意识到了某种剧烈的恐惧,他拼命将脑袋挤进温墨的胸口,像是极度饥渴的小兽,他焦躁地汲取着他身上的信息素。

霍曜大哭,“墨墨!”

他嚎啕起来,放开了声音,“妈妈!”

“妈妈!”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有泪水从眼角渗出,渐渐汇集成晶莹的两颗,一下子滚落下来。

他终于想起了那个令人无比恐惧的午后,想起了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噩梦。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曾对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动起了杀心。

他想杀死他亲自生育的孩子。

但他后来给忘了,他忘记杀死他了,他连他是他的孩子都忘了。

病床上的霍曜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又无助的小兽,

“妈妈……”

霍曜将身体蜷缩得小小的,埋进了温墨的怀里。

*

那场可怕的病毒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平复下来,在这场人间惨剧中,联邦死亡一百三十万余人,后遗症者无数。

当然引发的社会问题更是良多,虽然病毒的起源已被官方定性为偶发,但已有专业人士指出,这是人为的因素。更知情者信誓旦旦宣称,躁狂症病毒与此次的未知病毒X,都是来自同一个机密的O权组织。

社会上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AO对立的情绪,但很快,军方逮捕了大批的激进人士,关闭了无数游离于监管体系外的网络平台,而后,躁狂症病毒的抗毒血清研究被彻底叫停了。

历史的规律证明,没有一直的稳定,也没有停止不了的动荡,这个社会亦是如此,它再一次从混乱不堪的动荡中渐渐稳定下来。

世界没有变得更坏,也没有变得更好,世界一直就是这样不断地循环。

或许是因为那些及时输入的血清的缘故,温墨居然奇迹般地好转,他成了联邦第一例从重症病愈的例子,在医院养了一个月的病后,温墨渐渐地痊愈了,身上那些粉色的瘀斑在慢慢地消退,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白皙。

但在这一场与病毒的搏杀中,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他几乎像一个脆弱的婴孩。

温墨虽看上去还像个正常人,但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再也负重不了,连路走多了,都会累得喘不过气,偶尔去一次靶场,他已经受不住那把勃朗宁击发时带来的后坐力了。

温墨有些遗憾,但还是平静地将那把银色手·枪放进了霍衍的那个檀木盒子里。那里有霍曜的小手·枪、霍衍儿时的卡牌,以及那条平平无奇的廉价的十字架项链。

温墨自作主张拿了一把精巧的小锁来,将那个檀木盒锁了,而后放在了博古架的最上方。

温墨又回到了他的天堂孤儿院,这次的病毒肆虐给孤儿院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几近一半的Omega孩子死于这场灾难中,还有无数因此落下后遗症的孩童。

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渐渐的,这场不堪回首的噩梦在刻意中慢慢退出了孤儿院的集体记忆,很快,温墨便迎来了接手孤儿院后的第一次成人礼。

肃穆的大礼堂中,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穿进来,唱诗班的童声空灵悠远,萦绕在礼堂的每个角落,温墨看着那些仍面带稚嫩的大孩子,他们已经成年了,他们将被送进社会,独自面对自己的人生。

“你们终于长大了。”温墨给最后一个孩子绑上了领带,他们一律穿着笔挺的西装,很精神,很有活力,看上去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但显然,对于未来,他们脸上都多多少少带了迷茫与某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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