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念想(24)
“林叔叔刚刚征求过我的同意了,放人的事。”其实是先斩后奏,不过对杨逢时来说都一样,“如果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就不必再问我的意见了,胳膊上的伤也没有太严重,过段时间也就好了,而且……”他尽量轻快地笑了笑,“受伤对我来说也不全算是坏事啊,至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上班了。”
其实不能上班对杨逢时来说并不是好事,毕竟他的生活除了上班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了。对他来说真正的好在于,救的那个人是林炙的父亲,因为其实不论换做哪个人他都会救,但如果能和林炙扯上关系,他就会很开心。
林炙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他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他”自然指的是林秋生。
杨逢时不自然地笑了笑,诚实地说:“有一点……”林秋生确实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他都可以找他,不过他拒绝了,但林秋生应该也没把他的拒绝当回事就是了。
林炙像是没把他的话当作回事,毕竟也是足够了解林秋生的为人。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他这一生都顺遂惯了,所以骄傲自大,晚年终于栽了个跟头又碰上你这么个好说话的人。”
杨逢时想了想,还是无法将“骄傲自大”这个词安在不久前刚跟他说过要“服老”的林秋生身上。
从前的林秋生也许是,但现在的林秋生绝对不是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两人间又沉默了一会,林炙才问他:“要看电视吗?”
杨逢时摇摇头,又问他:“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刚才吃得有些多了,他想消消食。
林炙看了看他的胳膊,“你的胳膊可以吗?”
杨逢时有些无奈,“可以的。”他其实只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腿,先前可能是因为有些缺血人有些晕,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好,我扶你起来。”
杨逢时好不容易才留住了想脱口而出的拒绝,乖乖的让他扶起来了。
“可以吗?”林炙还是有些不放心,等他站起来了还是扶着他。
“你别太紧张了。”杨逢时无奈地笑了笑,“我伤的只是胳膊。”
林炙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但没办法,他抱着他来医院时候的感觉还在,人抱在怀里没多重,表情苍白,眼神虚弱,身上还全是血,给他的感觉哪里像是只伤了胳膊。
“那你也慢点,别碰着胳膊了。”
“好。”
私人医院跟公立的果然不太一样,病房外也很安静,服务人员似乎比病人都多,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环境也很好,外面有个很大的院子,种了常青的树,曲径通幽,应该是供病人散步用的。
现在刚好是下午,太阳还很大,外面基本没什么人,林炙走在杨逢时右边,两人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偶尔开口聊两句,大多是一些关于医院环境的废话,不过杨逢时很受用。
逛了一会后,林炙问他:“热吗?”
“还好。”杨逢时没多想,外面虽然比不上里面温度适宜,但也算不上太热。
“那我们回去吧。”
杨逢时回过头看他,一脸不解。
“等会流汗了,会影响伤口的。”林炙自认为考虑得很周全。
杨逢时其实是想反驳的,但最后还是跟着他回病房了。
电视里放着几年前大火过的电视剧,杨逢时却越看越心焦——他想上厕所了。
林炙终于发现他不太对劲的脸色,问他:“你怎么了?很疼吗?”
“不是……”杨逢时脸红了,一半是因为憋尿憋的,一半是因为不好意思,“想上厕所。”
林炙过去扶他,“很急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杨逢时:“……”他想钻到床底下去。
缝了伤口以后因为衬衫上都是血,杨逢时换了上衣,但裤子没换还是西装裤,有皮带和拉链的那种。
重点是皮带,这条皮带比一般皮带要长很多,所以锁扣安在后面,为了美观又弄得并不是很明显,锁扣便又小又复杂。
他站在马桶前,自己捣鼓了半天,就是弄不开,一不小心又想抬起右手,然后又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外面放着电视,林炙听不到声音。
杨逢时越弄越心急,感觉自己都快接近临界值了。他终于尝试冷静下来,认真思索了一番,究竟是要人帮忙解开皮带扣更丢人,还是尿在裤子里更丢人。
答案毋庸置疑。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后打开了门。
林炙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开门声音抬起来头来,然后就听见他叫了他:“林炙……”声音不大,听起来有种说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