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再开时(10)
“没有,”林惟言收起手机,“我也刚到。”
春天还微凉的风吹落了枝头几片粉红,落在林惟言打理得很好的头发上,邵沉定定地看了几眼,伸手拿掉那几片花,“进去吧。”
民政局门口成对的人很多,大部分人脸上欢天喜地,小部分人或表情悲憷,或推推搡搡,却没有人像他们一样。
一个强颜欢笑,一个假装冷静。
“嗯。”林惟言点点头,率先迈步过去,步伐看不出轻松不轻松。
邵沉在后面看了他几秒,抬步跟上了。
“办离婚手续?”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语调很平地开口询问。
工作人员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来结婚的。
事实上他们结婚那年,为他们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也没看出来他们要结婚,当年那个工作人员还很善意地提醒他们,“离婚手续不在这边办。”
当时邵沉很不高兴,不过鉴于林惟言在身边,好险忍住了没有发作。
现在再看,可能他们确实不般配,也可能当时他们的表情实在不怎么欢喜。
“嗯。”邵沉应了一声,“办手续。”
他有选择的跳过了离婚那两个字,含糊带过,企图听起来好一点。
“填一下表。”工作人员递过两张表格,让两人填写。
桌子上的笔是用一根很长的电话线固定住的,邵沉拿的时候感觉写起来很不方便,所以他一瞬间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激动,甚至还带着些说不清程度的高兴。
但林惟言已经拿了同样的笔开始填了,邵沉那些情绪怎么出现的就又怎么消失了。
表格很简单,申请人的姓名,身份证号码以及一些其他基本的个人信息。
邵沉捏着笔看了林惟言几秒,也开始填写,他认真地填好了每一项,然后顿在了“离婚理由”那一栏。
他下意识看向林惟言,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几眼,林惟言先收回视线。
-无感情基础。
林惟言这么写。
邵沉一瞬间心尖儿疼得发麻,他捏着笔的手攥得死紧,怎么都没办法继续。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毕竟能痛快签字的才是少数,适时提醒了一句,“有问题可以继续协商。”
邵沉没再僵持着,抖着手也填入同样的理由。
工作人员收回表格后在电脑上进行录入,期间两人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下个流程。
“有抚养纠纷,财产纠纷,或其他尚未达成一致的纠纷么?”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
“没有,”林惟言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过去,“协议离婚,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工作人员接过协议书,目光投向邵沉,无声询问。
邵沉顿了顿,半晌说,“没有纠纷。”
因为两人达成一致,接下来的一系列程序都很快,不到半小时,他们就从大厅里出来了。
“结婚证可以留作纪念。”工作人员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邵沉收好结婚证,看向林惟言。
林惟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邵沉将结婚证收起来,把自己的那本也递了过去。
“我留着没什么用,”林惟言说,“沉哥要的话就都拿走吧。”
邵沉接过来,跟自己那本放在一起,点点头说了句好。
两人并排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都没有说话。
这些年城市很多地方都在重建,很多地段的大楼甚至起自邵沉的公司,但民政局还是坐落在老城区,一直没有迁址。
门口路面是已经被压的颜色很白的石灰路,两边有很宽的砖道,那些上了年头的樱花树就栽在上面。
邵沉以前觉得,民政局门口用樱花树当行道树很浪漫,但现在却不那么认为了。
他的车在树下停了一会儿,雨刷器和车顶上也都积了花瓣,不那么美,反而有些杂乱。
邵沉看着路上花瓣被车扬起又落下,有些悲从中来,那一瞬间的挫败和心酸险些激得他站不住脚。
“沉哥,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林惟言先开口,“就先走了。”
邵沉说,“好。”
于是林惟言就不再看邵沉,迈开长腿下了台阶。
他走到自己的车边,解了车锁欲坐进去,邵沉那一瞬间反应很快,他从台阶上跑下来,拉住了林惟言的手腕。
林惟言没说话,只无声用眼神询问他。
邵沉喉结动了动,“一起吃个饭吧。”
林惟言没立刻回答,抓在车门上的手动了动,嘴角压平着说,“下次吧,今天没时间。”
邵沉松开他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林惟言坐到车里发动车子却没立刻走,他隔着车窗与邵沉对视着,片刻后,按下车窗跟邵沉说,“我今天要出差,等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