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的六月船歌+番外(98)
于是我被他带出了监狱,对,是我被他。
因为我脑子里正在飞速思索另外一件事,于是我们一到林子里我就用擒拿术将他狠狠摁在树干上。
“帅哥,这样不好吧。”他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也不要这么猴急嘛,我们可以慢慢来,至少先出了卢布林再说。”
“该死!”我锤了他一拳:“我就问你一句,当时你要抢我的包,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和维克多少校见面?你早就提前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说,是尤利安......”
“哟,果然不一样,还能直呼阿兹雷尔将军的名讳。”他挑挑眉:“是又怎么样?将军不是关心你嘛,怕你在那边没人照顾。”
我拧起眉头:“只是如此?”
“不然呢?”他眯起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皎洁月光为他瘦削的脸庞镀上一缕阴冷之色:“穆勒同志,难道你在质疑阿兹雷尔将军对你的情谊吗?”
见我不说话,他的目光变得审视:“或者说,你还有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是的,我还有别的想法,虽然一时捋不清,但我知道绝不会有那么简单。尤利安绝不会让克格勃的重要线人引我和一个从不涉及情报业务的退役少校见面,只是为了照顾我?不,绝没那么简单。菲利普说得对,这种无法带来任何确切利益的事情,大人物们绝不会做。
但我迅速变幻表情,微笑起来,松开了乔治,甚至摸了摸他漂亮的脸颊:“你说得对,你太漂亮了,让我一时有些嫉妒,我可不想尤利安更喜欢你。”
他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缓和下来,攀住我的肩,他将自己挂在我身上。
“可我怎么觉得,我不想讨他喜欢,想讨你喜欢呢?”
苍白在他脸上扩散,他颤抖嘴唇微笑几下,随后两眼一翻,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见鬼!”
我赶忙抱住他,扯开他的衬衫一看,上帝,他肯定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刑罚,身上遍布伤口,那些波兰警察快把他打残了。真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和我翻墙跳窗逃出来的,看来那些行为已经消耗掉这名间谍的最后的力气。
我暗骂几句,只好背起他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好不容易来到一个镇子上,我将他安置在一间简陋的诊所,用一沓厚厚兹罗提收买了医生和护士。幸好当时乔治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否则我就要暴露我不会波兰语的德国人身份了。
毕竟,德国人在波兰,唔,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但战争在人们心中留下的疮疤可没那么容易修复好,我可不想无端挨揍。
话说回来,等这次回去后我一定要恶补外语,一想到回去,我又想到艾伦和娜塔莎,心里难受得紧。
娜塔莎,唉,美丽的娜塔莎。她走时跟我说对不起,是为什么呢?一朵花儿的凋谢,多么让人心痛啊。
艾伦,现在好些了吗?那么伤心的时刻,我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吗?
莱茵啊,你可糟透了。
“你在想什么?”
包扎完伤口,吃完几片阿司匹林后睡醒的乔治睁开水汪汪的棕色眼睛,躺在床上看我。阳光落在他通透的肌肤上,让他看起来如孩童般不谙世事。他的确漂亮得令人心惊,即使牢狱生活让他脸颊凹陷,眼眶发青,但也只能增添他的易碎感,就像狄更斯笔下的雾都孤儿,让人心生怜惜。
我看了他一眼,说:“在想我的朋友。”
“那么你一定很爱你的朋友了,毕竟现在我们的处境也很危险。”
“是的,乔治,我很爱我的朋友,因为曾经失去过,才会更懂得珍惜。”
乔治甜甜地微笑:“没想到两年过去你一眼就能认出我。”
“漂亮的人总能让人印象深刻。”
“我知道。”他挑了挑眉:“所以这就是我的困扰,作为一个间谍,不该这么漂亮的。”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凄切:“你知道吗?那些波兰警察威胁说要狠狠干我,因为他们没抓到过像我这样的美人儿。”
我弯起眼睛笑:“他们也只敢说不敢做。”
“不。”乔治耸肩:“他们做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他。
“于是我把他们的老二割了下来。”他眯起眼睛笑得开心:“所以把我打成这样。”
我突然觉得很心疼,于是俯下身拥抱了他。
“一切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的。”我在他耳边说。
乔治·布莱克,不过才26岁,说话间孩子气十足,眼睛狡黠得像只小狐狸,时而绽放纯真无害的笑容,却经历了平常人所经历不到的颠沛流离,谁会在20岁出头就去远东的韩国做间谍然后还在朝鲜集中营待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