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的六月船歌+番外(217)
我又站了起来,拉起了安索洛夫,加入了阿廖沙和索尼娅。
那天我们算是把俄国传统舞蹈都挑了个遍,甚至新式的苏联舞蹈我都尝试了好几个,晚上趴在沙发上我累得直哼哼,尤利安说我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因为我打算一辈子都做个小孩子!”我撑起身子看他:“小孩子才拥有世界上最纯粹的幸福!”
尤利安小抿一口朗姆酒,抬起一边眉毛看我:“嗯,你说的不错。”
他又转身,幽幽地看向窗外。大约夜深时他又陷入寂寥时刻,月色清澈,忧伤缭绕在浅而轻的气息里,我别过头哽咽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朝他走去,坏笑着说:“不过,在有些时刻,我又要做个成年人。”
我自后抱住他,他的身体凉冰冰的,摸起来好舒服。滑腻腻的皮肤上,虬曲的伤疤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心动,想要亲吻。
“不要得寸进尺。”他摁住了我胡乱游走的手,转过身推开我:“先去洗澡,你身上全是汗。”
“哇!你到现在都还嫌弃我。”
我捧住他的脸嘬了一口:“我去泡个热水澡,你要加入吗?”
他不说话,只是羞涩地笑。近段日子这人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要不是那双眼睛里偶尔还会飘过一抹令人生寒的神色,我可要真叫他喀秋莎了。
我牵起他走进浴室,放起了热水。
“你还是尽早回去史塔西上班吧。”他捧起热水浇在我的头上,给我洗头,“头发也不知道打理,像个什么样子,米尔克又得说你丢国安部的脸了。”
“你不懂,这叫浪漫,法国佬都爱这种发型。”我扭头争辩,洗发水渗进眼睛里,把我辣的够呛,他连忙用清水给我冲洗。
“别乱动。”他在我头上敲了一记,我傻傻笑了起来。
“你会把我打傻的,亲爱的。”冲洗干净后我搂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然后长舒一口气。
热水氤氲中,我和他紧贴在一起,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如世界上最美的旋律。如果每天都可以像今天一样,如果每刻我们都拥有彼此。
他环住我,捋着我的发丝,轻声说:“莱茵,谢谢你。”
我抬眼看他,这人在水汽中朦胧着光晕,脸颊浮现晚霞般的绯色,圣洁美丽得一塌糊涂。我伸手抚摸他湿润柔软的唇,轻轻咬了上去。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感谢?”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我顺着他的唇角一路吻向他的耳垂,在他耳畔轻声呢喃道:“我只要你的爱.......”
“以及你本身。”
他被我环在身下,发出轻声的颤音。
这声音让我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存在。
而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亦是对我最深的祝福。
第98章 Chapter 98
===========================
1959年12月,时隔十年,我和米夏再次一同前往东郊的墓园为莉莉丝扫墓。
当我们走在那条山毛榉树下的碎石道上时,望着衰败的荒草地,便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路还是那条路,草还是那片草,可我们和从前,实在是变化得太多。米夏依旧高挑,但已不像少时那样壮硕,多年的对外情报工作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总是四处奔波,潜行在暗夜里,眼眶深陷,透着一股敏锐的寒光,精神也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明明才二十九岁,但他看起来要比我成熟很多。
毕竟和我这种反间谍的不同,他在外面常年是被反的那个。
曾经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让我和他自此走上了一条从未想过要涉及的路,但好在我们都坚持了下来。抬头看向东柏林上空萧瑟的灰蓝色苍穹,不住盘旋的灰鸽,仿佛跟十年前没什么不同。
我们还在一起,还走在这条路,还去看望我们深爱的人。
米夏点起一根烟,冲我笑了笑。他扬起手中的莉莉丝最爱的紫罗兰,怅然地说:“不知道莉莉丝看到我们现在这副模样,会有什么样的感慨。”
“也许,她会感慨我们终于成为男人了。”
我与他一同将手中的鲜花放在莉莉丝的墓碑前,我们的姐姐长眠已然十多年,年轻鲜活的笑颜仿佛从来未变。然后我接过他递来的一根烟,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坐在墓碑前,一边抽烟,一边喝米夏带来的白兰地。
他说,很多个无助的夜晚,他都是靠香烟和白兰地度过的。
“靠想念你,期待重逢的时刻。”米夏靠在我身上,怔怔望着前方。卸下防备的他不是什么马库斯·沃尔夫警长,而是我的挚友,会和我撒娇耍脾气的米夏。
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轻声说:“我又何尝不是,这些年的苦咬牙吃了下来,好在所期望的都没有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