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的六月船歌+番外(136)
他忽地捏住我的下颌,掰过去看他,绿色的眼睛荡漾贝加尔湖的碧波,被雪地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银白。情绪一如既往地被隐藏,沉在深不可测的湖底。
他望着我,殷红柔软的双唇在下一秒落下,湿润的舌尖灵巧地撬开我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探索我的唇腔,像是在寻找什么,尔后,他勾起唇角,好似炫耀他已达到目的。
“你越是不回应我,则证明你越在意我。”他将头埋在我的颈侧,轻声说:“我很开心。”
我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或许以前我会在意你如此做的原因,但现在已不在意。因为我早已认清一个现实。”
“什么现实?”
“我永远无法看清你们的现实。”
“你们?”他轻笑:“你们是指我和萨沙吗?或者还有理查德,米尔克,叶甫根尼?”
“可你真觉得,看清是一件好事?”
“不,我不认为是件好事,但我只觉得悲哀。”
“悲哀是最没有意义的情感,你看,现在我们在一起,在安宁静谧的乡下,温暖的房间里只有你和我,如果忘却那些悲哀,我们是否会更愉悦一些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你以前不是很擅长的吗?”他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耐,撇过我的肩,迫使我看他:“这种无用的情感,只会将我们越拉越远,你何不尝试忘记,与我重新开始呢?”
他贴住我,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伸进我的棉衣里,细腻的指腹顺着脊骨向上,继而又缓缓向下。
“你不是一直最喜欢这个吗?有那个时间和我置气,还不如......”他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我颤栗不已地推开他,然后趴到窗边,让冰冷的雪景镇定我痛苦的心。
他神情变得哀伤,从后把我摁在窗户上,不顾我的抗拒,动作带有忿意,却又那样无能为力。就像一个失去了糖果的小孩揉搓着漂亮的糖纸,渴望上面残留的糖屑为自己带来些许慰藉。
我的脸贴住冰冷的玻璃,一上一下划出咯吱的声音。他从后抬起我的下颌,贴着我的耳朵命令我说爱他,我痛苦拧起眉头,看向木屋吊起来的黑棕色屋顶,枯萎的松枝被缠裹成一束一束,贴在顶部用于抗寒。
什么都感受不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痉挛,眼睛却落在虚无缥缈之处,心里则在思考,为什么会用松枝来抗寒?
说爱我,说爱我,声音和动作都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耐,越来越痛苦.......
说爱我.......
我笑了出来,一滴眼泪划过面颊,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只是在他的冲撞之下,断断续续地说:“你说,他,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会不会,会不会和我有同样的.......疑问呢?”
“不.....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看到这些松枝,可他应该会看到......一望无际的雪......他心里应该会很震撼吧。”
他捏住我下颌的手松了松,动作也霎时停下,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
我转过头看他:“他应该是直接押上了车,被送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辈子都无法再走出来了。”
“多可惜,这么美的地方,他却永远看不见,只能呆在杳无人烟的荒漠,不断地,持续不断地,倾泻自己的生命和头脑,去做一件可怕的事。”
他的表情僵住,彻底松开了我。他向后退了一步,猛地抽离出来,我不顾身体本能地颤抖,只是宁定微笑地注视他,甚至是审视他。
“你当时看到他是什么感觉呢?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我衣不蔽体地朝他走去,他跌坐在床上,表情竟有刹那间的慌乱,但又很快镇定。
“他的儿子救了你,而你却要带走他。”
“把可怜的他带去异乡,让他们成为你们的阶下囚,在你们的控制下,永不见天日......”
“是哪个试验场?一般做核试验的试验场,都是......都是那种,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吧......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呢......”
他恢复沉静的面容缓慢渗出笑意,笑意中竟夹杂着无奈,仿佛嗔怪我是个天真无知的孩童。他伸出手轻轻扶住我的脸,温温柔柔、饶有意味地侧头。
“你真想知道我的想法么?”
“你觉得我会认为自己做的是错误的么?”
他缓缓垂下眼眸,音色宁定而坚决。
“是的,莱茵,对你,我很抱歉,但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在你的情人之前,我更是一名苏维埃红军,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者,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而我们拥有核武器,是对抗帝国主义的必要手段,东德不也会更加安全么?总有人要牺牲,总有人要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