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的六月船歌+番外(102)
我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乔治似乎特别满意,走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腰:“体力这么好,让我很心动哦。”
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下来的地道之行差点让我的肺濒临爆炸,年代已久的地道矮小逼仄,满是蛛网和灰尘,全程我们只能弓着腰通过,速度根本提不上来,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才重见光明。当然,我们也是经历了另一次绝望的挖土过程,才能顺利打开出口。
终于回到祖国了,霎时有种想哭的感觉。浑身泥土狼狈不堪的我瘫坐在地上,仰望德国上空的天,远处不过五公里便是波兰,你看,这天空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灰沉沉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即便是在晴朗时的湛蓝天空,盘旋不下的灰鸽也会投下片片暗影。
这就是这个年代。
充满阴谋,诡谲多变的时代。
我将乔治带回卡尔斯霍斯特时,尤利安正站在白色宅邸后的院子里。空旷的草地上,微风和煦,他独身矗立,就像一棵孤傲的冷杉。微抬下颌,他似乎也在仰望天空,灰沉沉的天色下,他绝美的侧颜雕刻在宁静悠远的梧桐树背景中,银发如瀑般朝后散落,化为我心上的一片月光。
我总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心软。
他转身看到我和乔治,绽放出明媚的笑颜。
他径直朝我走来,目光几乎毫无偏倚一直落在我身上。他把我搂在了怀里,带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丝毫不在意我身上发出的难闻味道。
“你回来了。”
“嗯。”我靠在他肩上,嗅闻他身上的冷杉香味,熟悉而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受伤了没?”
“没有,一路都很安全。”
“我在担心你,知道吗?”
他捧起我的脸和我亲吻,我动情地回应他。甜丝丝的,他的舌尖,总是像浸泡在甜酒中已久,让我着迷得不行。
环住他的腰,再在他身上赖了一会儿,我深吸了口气,然后松开了他。
“我想接下来是你们的时间。”
我转身看了看一旁环抱双手面露戏谑神色的乔治,然后再看向尤利安,在他微微惊讶的目光中朝后走去。
“莱茵。”尤利安叫住了我。
“嗯?”
他有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落在一道沉静的微笑中。
“好好休息。”
我点头,朝他露出放心的笑容,然后绕着白色宅邸右侧的碎石路走到了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些事情我想我可以尝试着去不在意,但我仍旧需要时间。
时间是个好东西,我相信。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我四处寻找艾伦的身影。离开了二十天左右,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娜塔莎那件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究竟是谁杀了我这位可爱的朋友?
各种疑问萦绕在我心里,我来不及去感伤别的事情。只是家里空空荡荡,于是我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弄干净之后驱车前往柏林大学。
医学院大楼的味道让我感觉心安,淡淡的消毒水味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我作伴,想起自己曾经还是名医疗兵,护工,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在大楼里的走廊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道艾伦在哪里,于是趴在一间间实验室外朝内张望。不久一个穿实验服的白法老头被两名女大学生簇拥着走来,他慈祥而耐心地微笑,眼里满是睿智的光芒,不断回答女学生提出来的问题。
“可是,伦勃朗教授,接下来该怎么进行呢?”
在经过我时,女学生面露难色地问,我瞬间意识到这人就是快把艾伦逼疯了的伦勃朗,于是想也没想就拦住了他。
举动有些冒犯,我赶忙站直身子,朝他鞠了一躬。
“呃,您好,请问您是伦勃朗教授吗?”
伦勃朗教授有些讶异,扶了扶眼镜打量我:“是我,您是?”
我讪讪地笑了笑,恭敬说:“您好,我是莱茵·穆勒,艾伦·克劳德的朋友.......唔,是这样的,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嗯,怎么说呢?”
伦勃朗教授恍然后慈祥地微笑起来:“请您但说无妨。”
我咧开嘴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坦诚且有教养:“您知道,艾伦一直很努力,他的压力真的很大,况且娜塔莎也,唉,可怜的娜塔莎,上帝保佑她!也就是说,您能不能通融一些,别逼他逼得太紧,什么论文就让他过了吧......或者,您让他先放一放,我这位朋友最重感情,他可能最近都无心学习了,哦,我可怜的艾伦!他为论文可哭了不少次呢。”
我乞怜似地望着教授,却没想到他听着听着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随即看到旁边那两名漂亮的女大学生也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惊讶到不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