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番外(83)

作者:音痴阿猫

岳人歌站定,如其中的一棵梧桐,他微笑地看着李牧,“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一下被说中心事,李牧倏地先涨红了脸。他本来就脸皮薄,血色上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短短几秒之间他情绪的翻涌变化。

怪不得梁川说,他长了一张不擅说谎的脸。

李牧不说话了。岳人歌亦微笑地看着他。两旁的梧桐静默不语,风簌簌地吹着,吹动叶子,也吹动他的心帆。一切都昭然若揭,可是他们都等着对方,把这一切闲闲地揭开来。

或许是需要一个吻,或许是一个拥抱。又或许,真的什么也不需要。

“Leo。”李牧叫他的名字。有点怯怯地,又像是极珍惜的。

岳人歌笑着应了。

“我想跟你多说说话。”过了一会儿,李牧说,“已经很久没有跟你说话了。”

他的眼里有碎钻一样的光,风动叶响,岳人歌有一瞬间涌起要亲吻他的欲望。但是忍住了。岳人歌笑着抬手,轻轻替年轻人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

“走吧。”他说。

别看如今鸡尾酒业如此发达,若是倒退二十年,回到远离潮湿与季风的西北小城,开酒吧还是一件非常不主流的事。

各色美酒在杯中碰撞交融,甜酸苦辣风味交错,造型各异的漂亮杯子摆在台面上,这一切都让李牧觉得新奇极了。

当年市内第一家鸡尾酒吧,就是父亲开的。

尘封往事,拂去表面的浮尘,如今回忆起来,还是历历在目。那时候的李牧个头矮小,只半人高。跟在比他大八岁的哥哥身后,仿佛一条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踏进酒吧是一个闷热的夏夜。那一年,他只有六岁。

那是只有大人才能去的地方,李牧知道。晦暗的光线、鼓噪的乐声,和家里,或者李牧所知道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他也知道父亲并不欢迎他们,因为他总是板着脸,让他们到后厨去玩。

酒吧的经营基本上全靠父亲一人——竟然也忙得过来。当然了,生意惨淡也是重要原因。

李牧吮着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棒棒糖,掀开后厨厚重的布帘,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不停地更换着手上的瓶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一个金属的壶子里。他弯腰,取了好多好多的冰块,丁零当啷地响——后厨没有空调,豆大的汗珠顺着李牧的额头滚落而下。

冰块摇晃的声响碾碎了笼罩在头顶的昏热。李牧想,那加了许多冰块的饮料,应该非常非常好喝。

父亲停止了摇晃金属壶,橘子汁一样的液体淌入闪着光的酒杯里。李牧怔怔地看着,那一刻的父亲身形伟岸,背影闪着粼粼的光,仿佛魔法师亲临人间,决定改变灰姑娘的命运。

客人们来父亲的店里,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开心的,不开心的。但他们离开的时候无不餍足。李牧实在太过好奇——这方寸之间的吧台,几味饮料的调配,竟然能产生如此巨大的魔力。

那魔力如同一粒种子,在李牧的心里扎根,发芽,缓慢而坚定地,开出了花。

岳人歌听罢,轻轻笑出了声。

李牧脸上微微泛红,大概是喝了香槟的缘故。调酒师也有不胜酒力的异类。因为岳人歌的笑,李牧的脸更红了,他有些懊恼地别过头,“说了不许笑。”

越是这样岳人歌笑得越开心,直到李牧是真的有些恼了,他才勉强止住了笑意。

“好了,好了,”岳人歌的话里仍带着愉快的尾调,“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李牧很无辜,“我不是在编故事。”

“嗯,好的,这不是编的。”笑起来的于言′时候,岳人歌的眼角有淡淡的纹,如同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他是那样的干净整洁,显现不出任何的老态。那纹是如此自然,仿佛是某种装饰。

愈方宴

李牧被那漾起的春意吸引了注意力。他出神地想,岳人歌真是一个好看的人。

好看的人笑眯眯地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事。因为它发生在你身上。你知道吗?一个人能找到一份自己热爱的职业,是一份极难得的事。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伯父——我们一定很谈得来。”

李牧抿了抿唇,收回肆意在岳人歌脸上徘徊的视线,背着手,往前蹦了两步。过了一会儿,他又回过头,说:“我爸去世了。”

岳人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有戏剧性的惊讶,“是么。”

“嗯。”李牧几乎不曾对人说起这段往事,“很多年了。”

在偏远的西北小城做着偏门的生意,终究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惨淡经营了一些时日,赔了大量的金钱与精力,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父亲终究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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