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番外(208)
李牧有点儿尴尬地提醒他,“我妈是让我跟女孩儿相亲。”
“……那就换个思路。”赵升焉哽了一下,“科学家又说了,人的记忆是有修复功能的,又着重强调回忆中美好的那部分。你现在觉得跟他在一起多么快乐,其实应该也有很多不好的事,只是你忘记了……”
他和岳人歌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事吗?也许是自己的修复功能太强大,李牧几乎找不到有任何的不快——甚至连他们最后的那一场争执。是的,包括那场暴行,在李牧的记忆中都开始变得有些浅淡。李牧觉得自己真是个皮糙肉厚、不吃教训、可能智商水平也不是很过硬的人,不然他为什么在愤怒、不甘以及不快之余,还有一点点地想念岳人歌?
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又或者,这也是记忆修复的一部分。那些明烈的伤痛开始变得迟钝,即便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画面,李牧也开始变得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不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
人们或者将其称之为成熟。
他已经离开花都两个月了。
那天的收场很简单。李牧疲倦地穿上所有的衣服,尽力将自己打理得清楚整洁,又用冰袋敷了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岳人歌的房间。
那些散落的纸钞他没有动,是的,这未免也太过羞辱人。李牧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不远处响起澎湃的掌声。
比赛已经过半了,他早已错失了上场的机会。就算现在去,他也没有了参赛的能力。他的手,他的身体,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最后还是赵升焉找到了他。
李牧办了离职手续,退了在下沙区租住的房子,买了回家的机票,离开了花都。
家人当然是惊讶的。
老妈当下就发现了李牧的伤,押着他去医院挂了专家急诊。那个看上去非常有经验的医生认真地告诉她,这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前期处理得当,已经得到很好的恢复。
叶琳不放心,要李牧留下做全身检查。她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异地他乡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甚至还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无良的老板:你们老板有没有给你补偿啊?这算是工伤的吧?没有?劳动法你有没有读过的呀?
——按照李牧的说法,他手上的伤来自于工作时间,不小心从柜子上砸下来的一瓶酒。
李牧的心比身体更累,好不容易劝服了老妈,承诺自己近期不会再回花都,这日子才算是平顺了下来。
其实家里挺好的。
是的,为什么不好呢?在这座西北重镇,他们家的生意已然做得很大,早些年就已经在市郊购置了一套别墅,带着小院子,本来是种了花草,不过他母亲叶琳女士差人将院子改成了菜园。
不过晚上是看不出来了。
李牧的卧室床边正开着一扇窗,白色的窗帘被风吹了起来。天已经很冷了,在老家就更冷,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吃力地将窗户关上。
“……喂,你在听吗?”赵升焉絮叨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叫了两声,“hello,你还在吗?”
“下雪了,”李牧说,“我这边下雪了。”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只不过李牧一直待在温暖的室内,不曾察觉罢了。夜晚的雪花看得并不明显,因为楼下院子里的路灯亮着,雪花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斜斜飞过,像是春日里飘飞的柳絮,那暖融融的光晕让他产生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李牧出神地看着,那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场景。
“是啊,现在也该到了下雪的季节了。”赵升焉笑道,“该吃晚饭了,我先不跟你聊了。”
李牧下楼的时候,李野也回来了。他将落了雪花的外套脱下,保姆接过,替他抖了一抖。老妈亲自下厨,炖了老母鸡,满屋子的香味。李鹃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老妈连叫了好几声才姗姗来迟。
李野一见李鹃,笑她:“哎哟,我们的大小姐这是干嘛呢?化的什么妆?哎呀,晚了,万圣节早过了!都要元旦了!”
李鹃一听,秀眉一挑,急迈两步,就要去踩李野的脚。
李野躲闪灵活,两个人打闹成了一团。
“好了好了!素宁,管管你老公!”老妈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让一下,哎哟,一会儿该洒了!”
嫂子赶紧上前帮老妈端走了鸡汤,李牧洗了手,坐在餐桌边,准备吃饭。
“真是懒得你。”老妈把盛好的饭碗放在他手边,“真不知道你在外边是怎么过的。”
李牧笑了一笑,“也就在家里才舒服点嘛。”
难得见这小子说了点人话,叶琳心里动了一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家里舒服,不如就在家里待着。哎哟,对了,今天既然都到齐了,该喝点酒,来,这边这个柜子,你个儿高,帮我把上面的那瓶酒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