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明月(207)
“那天……那天晚上,你让我和你一起用宵夜。”何凌山忽然开口,声音迷迷糊糊的,很难听清。
温鸣玉低下头,用拇指磨蹭怀里人湿润鲜艳的嘴唇,问道:“怎么了?”
何凌山半睁开眼,视线藏在一汪迷离薄脆的水光中,直白得几近挑衅:“就是那天晚上,我对你有了这样的心思。”
他说完后,温鸣玉半晌都没有出声。
但何凌山清楚地看见那张清隽漂亮的脸慢慢腾起红晕,由眼角到腮边,一层比一层更深地化开。温鸣玉神态仍是自若的,唯独目光前所未有地生动,几乎像会说话一般,似笑非笑地对他投来一瞥。
“你比我想象得更不听话。”他更加用力地撞他,像是惩罚,却比惩罚更温存。何凌山被弄得几乎失声尖叫,下腹滚热,那根挺立已久的东西终于彻底投降,淋漓温热地射在温鸣玉身上。
两人的时间没有相隔太久,觉察到温鸣玉放松下来后,何凌山仍不肯放开他,把人紧紧抱在身前,用脸粘人地在对方汗湿的锁骨上蹭。
温鸣玉在他额前吻了一下,继而倦懒地把下巴支在他发间,谁都没有说话,此刻的静默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亲昵。
倏然听见遥遥一道闷响,昏暗的室内被不知来处的光芒照亮,眨眼间,那光又暗下去,何凌山下意识地往窗户看去。
温鸣玉拉起毯子将两人裹住,直接把紧闭的格扇窗推开,与此同时,大片大片绚丽耀目的光在天际炸开,把窗户外整片天空都占据了。
居然有人在这时候放烟花,何凌山看得目不转睛,他头一回有心情欣赏这东西。
“喜欢吗?”温鸣玉从身后拥住他,漫不经心地问。
何凌山回过头,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刹,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是他首次大胆地、毫无顾忌地笑,同时一口亲在温鸣玉腮边:“喜欢你。”
第七十五章
春节才刚过去数天,邑陵忽然派来一封电报,说是何宗奎突发急病,情况十分危急,请何凌山尽快回去见他一面。
对于年纪大的人来说,一点病痛都足以演变成万分惊险的情形,何况是重病。何凌山记挂这位对自己恩深义重的义父,当夜便拨了何公馆的电话查问情况。何公馆此时乱作一团,主人躺在医院里意识不清,大少爷又不肯接手家务,夫人除了哭还是哭,靖帮上下如今全靠何二小姐一个弱女子支撑着,何凌山不敢拖延,当夜买了回邑陵的船票,第二日就启程。
临别前,他赖在车里不肯下去。司机早被温鸣玉找了个理由派离,车厢中仅余下他们二人,何凌山拉下帘子,转身扑在温鸣玉身上,用力抱紧他。
“希望义父平安无事……”何凌山叹了口气:“我也好尽快回来。”
他恨不得把这个人变小了,塞进箱子里一齐带到邑陵去。可惜这个念头终究是空想,就如他有邑陵的靖帮需要打理一样,温鸣玉身后是燕南,是温家偌大的基业,一个人手握的权力越多,自由便越少。
温鸣玉揉了揉他脑后的发丝,安慰这个心事重重的青年:“我近来应酬不多,要是挂念我,写信通电话都可以。”
他顿了顿,很严肃地开口:“凡事以安全为上,遇上难处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同样也有替你排忧解难的义务,明白吗?”
这些话温鸣玉不是第一次说,如今又重复一遍,可见有多想让他听进去。何凌山禁不住如此细致的挂念,闷声道:“你也要按时吃药。”
温鸣玉瞪他一眼。
何凌山耍赖地亲在对方眼角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再度叮嘱:“不许不吃,也不许偷偷把药倒掉。”
“都说了那东西没有什么作用……和你们说不清楚。”温鸣玉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抬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记住我说的话,假若你回来有任何闪失,我饶不了你。”
他的动作温柔,笑容却暗含一点威胁的意味,何凌山知道这绝不是句玩笑话,匆忙乖乖点头。
再放不下心,终究还是要送走的。温鸣玉望着何凌山在码头上逐渐行远的背影,今天有点小雪,许叔和与两名下人提着何凌山的行李跟在后面,另一手为他打着伞。伞似乎还不够大,让何凌山肩头湿了一层,温鸣玉看得眉头微微蹙起。恰在这时,那青年回过头来,眼巴巴的,两人的视线隔着涌动的人潮遥遥相接,温鸣玉无奈地对他一笑。
都是第三次回头了……何凌山估计还不知道这番动作有多像在撒娇,倒让他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许瀚成回到车上,看见这副情形,忍不住道:“才回来多久就要走,您怎么都不教训小少爷几句,让他收一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