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74)
秦殊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垂眸望着几米之下来往的人群,语气平静:“有你一个热闹的就足够了。”
他的骨相清冷,却被斑斓变幻的暖光勾勒得柔和,霓虹灯的蓝紫色恰好落在他眉眼间,透过镜片的光被睫毛拦了一拦,投进眼睛里像什么细碎的人造的星星,显出某种近于虚幻的好看来。
就引得少年不知不觉入了神,视线痴缠地滑过他每寸轮廓,从眉骨到睫毛到鼻梁,最终停留在嘴唇上——回过神来两人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呼吸交缠,他尝到青年唇间浅淡的甜味,想起那是不久前秦殊买给他的糯米糍,桂花味的。
他像被那浅淡的甜香蛊惑,就忍不住探出舌尖去尝,出乎意料地,这一次秦殊没有像以往那样温和地阻止他,或是以纵容者的态度敷衍,让这个吻变成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玩闹,甚至放任了这有些越线的试探,像个真正情动的男朋友那样,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这个吻,又堪称温柔地回应他。
于是亲吻缠连,催生出几分偷情似的狎昵与浪漫来,林芜微怔,受宠若惊似的无措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复又大胆起来,沉浸进这个出奇温柔的吻里。
察觉小孩的呼吸开始颤抖的时候,秦殊到底还是没有克制住,像昨晚那样咬上对方柔软的下唇,温水煮青蛙般逐渐加重了力度。
于是浅淡的铁锈味道悄然弥散,与余留的桂花糯米甜香相掺杂,糅合出了某种奇异的倒错感,让人分不清甜蜜与危险的界线。
少年攀着他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隐隐颤抖起来,却依然仰头接受他柔软的欺负,食髓知味,显露出干净又澄明的信任来。
直到温水里的青蛙终于受不住,手脚发软地攀在他身上,溢出细碎的呜咽声,秦殊才好脾气地停下,垂下眼睫,将眼底一晃而过的阴晦掩藏周全。
他的自制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好一些,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或成功或失败的经验。
林芜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衣领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突兀地问他,会不会被看到啊。
话尾略微扬起来,像摇着尾巴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猫,不,狐狸。
秦殊知道怎么治他,温和地反问回去:“不喜欢吗?”
——仿佛把人亲成这个样子不过是纵容对方的愿望,予取予求,不掺杂半点私心。
可事实并非如此,谁都心知肚明的。林芜想起中午时分似曾相识的情景,把“成年人要给彼此留余地”那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般的说辞默念三五遍,才终于咽下刨根问底的好奇心,蹭蹭秦殊温热的侧颈,闭上眼睛实话实说。
“当然喜欢啊。”
第40章 破冰
新宣的每周例会在周二,对林芜来说恰好是满课的一天,上完跨区的晚课又匆匆赶往综合楼开会,像个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大师”——虽然管理的对象并不太相同。
骑车穿过那条桂花道的时候他看见明月高悬,就想起某天晚上和秦殊聊天——大约是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分居异国,他没完没了地给秦殊发消息,研究对方的微信步数和朋友圈偶尔转发的同校会工作有关的内容,从细枝末节里推算他哥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像个乐在其中的小跟踪狂。
那段时间他格外热衷于拿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哥,小孩子撒泼打滚似的,要从对方的生活里强占一部分时间,没营养的消息一晚上能发几百条,是十分故意为之的明晃晃的骚扰,也亏得秦殊待他耐心,换了别人大概要烦到屏蔽他。
他哥在网络聊天这件事上冷漠得真实,很少回复非必要的内容,寝室群之类纯粹与社交有关的群常年屏蔽,对正事以外的消息也毫无兴趣——唯独对他是例外,哪怕发来的内容繁琐冗杂又毫无意义,也会耐心看完,再对其中掺杂的无聊问题一一给出回复。
但秦殊毕竟不是一直有空陪他胡闹,那时候他收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现在有事,稍后再看”,或者以“要去……”开头,再告诉他结束的大致时间,省略号里的内容十有八九是“上课”“开会”之类的正经事,连“吃饭”都少有,像个设定周全的机器人。
现在想来,去年这个时候的秦殊应该比他想象中还要忙,才留任,大二的课又多,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参加了某个比赛,持续了几天看文献写代码到凌晨的生活——但就算是这样,印象里他哥居然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与疲倦或抱怨相关的情绪,始终维持着滴水不漏的温和耐心,仿佛对连轴转的忙碌也不以为意,还有余裕来关心他。
也不止那一段时间,从小到大二十几年,秦殊似乎一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