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137)

作者:无虞

这是他喝醉之后第一次这么完整地说出一段话,然而秦殊听着听着,却觉得其中任何几个词语拆出来都耳熟,似乎已经在烧烤摊或是出租车上听过好几遍——林芜是在心里说很多次、迷迷糊糊地排练了很多次,才终于将破碎的字句串起来,然后站在被潮湿空气搅得朦胧的苍白路灯光里,借着酒意传达给他。

没等他想出怎么回答,说完一长段独白的小醉鬼眨了眨眼,低下头,任由兜帽压住散乱的额发,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像是被刚才那段话耗尽了逆反心理,又变得懂事起来,闷闷地吐出几个字:“哥,抱我回去。”

声音黏黏糊糊的,是醉酒之后独有的柔软。

秦殊垂下视线,后知后觉地尝到一点儿血气,才意识到他似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有个词叫“咬舌自尽”,在过去的短短几百秒里,比起单纯的克制,他大概真的动过自我惩戒的念头。

然后他弯下腰,顺势抱起醉到迷糊的少年,不合时宜地想起几个月前,他也这么披着夜色把人运回寝室。

上一次他还顾及着周围人的目光,选择正常地把人背回去,这一次却是毫无障碍的“公主抱”——从结果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近了很多。

然而他抱着林芜,隔着两层不算厚重的布料感知到对方的体温,托在背后的手臂几乎能揽住对方急促的心跳,却恍惚产生了他们相隔甚远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林芜不看他,也没有贴在他耳边说些越线的亲昵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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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林芜甚至没有睁眼的意思,整个人被他大一号的外套笼起来,像是已经沉进某个遥远的梦里——然而环着他肩膀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松开,明晃晃地暴露装睡,或是闭目养神的事实。

直到走进寝室楼,乍一陷入温暖的环境的醉鬼才终于睁开眼,猫似的晃了晃脑袋,把头上遮住视野的兜帽甩下来,转过头直直地望向他,轻声叫了声“哥”。

林芜就是这样,对他的偏爱明显到快要溢出来,仿佛依赖他已经变成了本能的一部分,是一切情绪的构成因素之一,以至于有时候他觉得林芜应该失落,应该闹别扭甚至应该生气,却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收获对方不按道理出牌的爱意,全然跳出逻辑框架之外,让人捉摸不清。

秦殊应了一声,问要不要放他下来自己走,却只得到小醉鬼答非所问的一句“不坐电梯”。

言下之意是要拉他进楼梯间,在深夜无人的隐秘角落偷一段独处——这几乎已经变成他们每晚回寝室时的既定流程。

但喝醉的人不清醒,行动也无法预测。秦殊斟酌片刻,还是哄他进了电梯,告诉他到顶楼再停下来——大四的学生这时候在实习,顶楼没有人住。

林芜现在倒是很听话,闻言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眼神和平时差了太多、聚焦都虚晃得厉害,从应答的反应看来其实也并不太像个喝醉的人。

然而几分钟后,楼梯间的门被打开又关紧,他那点儿以假乱真的清醒就彻底融化在了昏暗夜色里。

浸满酒气的吻蓄谋已久,直白又滚烫地贴上来,唐突到秦殊都怔了怔,第一反应是伸手扶住他肩膀,免得平衡不稳的小醉鬼左脚绊右脚摔倒——却被醉鬼解读成推拒,委屈似的停顿几秒,才探出柔软的舌尖慢慢舔舐他下唇,像什么小动物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殊又想起他先前那番话,还有更早之前舞台上的“第一次表白”,或是下台之后那条被生生拽断的项链,若干个少年真假掺半的失落画面堆叠到一起,顺着唇舌间逸散的酒意落在他心头,是轻软的,又重逾千斤。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在尚未过去的这半个秋天里,他似乎看到了太多“不那么高兴”的林芜——几乎和对方因他而高兴的次数一样多。

第81章 表白

“为什么呢……”

林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声控灯就随着他的话音亮起来,让两个人不合时宜的姿势暴露无遗。

秦殊人生的绝大多数时候总是克己,“席地而坐”之类的行为很少发生在他身上,然而现在他就这么靠坐在墙角,衬衫纽扣也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好几颗,露出锁骨旁一小块抓挠的痕迹,看起来几乎有几分狼狈。

造成这副狼狈像的罪魁祸首半跪在他两腿之间,又在他的注视下从单膝下跪的姿势缓缓转变成跪坐,撑着地面倾身靠近他,视角也逐渐从俯视变成仰视,自下而上地对上他视线,眼底盛了一片湿润晃动的暖光。

——一分钟前林芜被他亲得站不住,缺氧似的突然蹲下去,他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蹲下查看,就这么掉进狐狸的陷阱里,被对方顺势抱住,然后借着拥抱的姿势带倒成靠墙而坐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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