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刃+番外(63)
“过来。”陈朽站在二层阁楼,两条花臂搭在围栏上,逆着光向下看,语气略有些强硬。
男人以为陈朽在和他说话,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这么快到我了?”
他刚要抬脚上楼梯就又听陈朽说了一句:“过来。”
这次的语气更重了。
谢竞年和陈朽对上视线,第一反应就是感觉陈朽大概是有些生气了,但他又不知道原因,只能略过男人三步并两步跑上了二楼。
陈朽还没忙完,从工作台下面抽出个塑料凳子给他坐在旁边。
谢竞年一直都觉得陈朽认真时候的样子特别有魅力。无论是弹吉他的时候,唱歌的时候,又或者是纹身的时候。
当机器嗡嗡运作的声音骤然停下时,陈朽低着头换颜料,语气淡漠:“少和他来往。”
谢竞年直听的一头雾水。
他是谁?大概是楼下的陌生男人。但他们两个也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实在称不上来往。而且那个男人不是陈朽的朋友么?
这些话谢竞年没问出口,只是点点头乖乖应下:“我知道了,朽哥。”
桃色CD的那场live house就在本市。
演出当天,谢竞年匆忙出门,只穿着身黑色的半袖和短裤,一条手臂上还歪歪扭扭地贴着两贴膏药。
陈朽握住他细瘦的小臂摩挲,问他:“遮起来了?”
“嗯。”
谢竞年等陈朽放开他便收回手,没忍住又摸了摸刚刚被陈朽碰过的地方——这两贴肉色的膏药下面藏着一条蜈蚣似的丑陋伤疤。
陈朽又打量了他一通,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装饰作用的项链给谢竞年戴上:“去吧。”
想了想,待谢竞年走出门时又叮嘱他注意安全。
Live house的现场依旧人潮拥挤,谢竞年坐在台上调试电吉他,突然感觉到揣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拿出来一看,是贾飞尘的消息。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正是谢竞年坐在台上的样子。
紧跟着又是一条消息。
「你看这人长得像不像你?」
谢竞年抬头看了看,半天才看到淹没在人群中段的付雪。
于是他便给贾飞尘回了一条语音:“傻逼,那就是我。”
紧接着,在贾飞尘迷茫的目光里,谢竞年在台上遥遥冲他竖了个中指。
看口型就知道,贾飞尘肯定是爆了个粗口,还连忙拉着付雪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姚奚他们的演奏风格特别迷幻,不止在台下听时是这样的感受,就连在台上谢竞年也觉得自己就快要陷进去了。
下台时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些恍惚。
直到看见贾飞尘微信发来的一连串“卧槽”才有了实感。
仨人约定在商场门口碰头,贾飞尘一过来就锤了谢竞年一拳:“你行啊你,这都瞒着我们不告诉!”
付雪跟在贾飞尘后面不住地偷偷打量着谢竞年,也同样是对他这副样子感到诧异。
“我也没想瞒着你们啊。”谢竞年捂着被打疼的胳膊说。
“放屁吧你就!”显然,贾飞尘是受刺激不小,激动坏了,“要不是雪儿说想看演出,我能逮着你么!”
谢竞年说不过他,被迫从琴包里拿出红白相间的电吉他抱在怀里,跟俩人摆拍合影。
谢竞年直笑得脸都僵了,旁边还有不少路人驻足围观。见他手里抱着个吉他,大概是把他当成某个小明星了,甚至还有过来和他要签名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围观群众和贾飞尘,谢竞年走出商场才发现天色昏暗,还下起了绵绵细雨。
手里的电话突然响铃不止。
他这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朽。幸好没有让他来接,不然朽哥大概也要和他一块儿挨浇了。
接起电话时传来的是陌生女人的声音。
或许是下雨天信号不太好,谢竞年只断断续续听懂了几个词。
谢重国、市医院、病危——
谢重国?
谢竞年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谢老三的本名了。
他用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来反应这通电话里所包含的内容。
谢老三,病危。
第39章 逝去
谢老三死了。
谢竞年浑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怀里抱着同样被打湿的电吉他。
医生说谢老三死于肝癌。
谢竞年赶到医院时就连谢老三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谢老三死了。
水滴从谢竞年的睫毛上掉落下来,扑闪着自颧骨蜿蜒而下。
他怔愣地坐在那儿,用力抱着电吉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不过血而变得僵硬发白。
那两贴膏药被打湿后糊在小臂上格外不舒服。谢竞年下意识地想要撕掉他们,那一瞬间的疼痛刺醒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电吉他放到一边,贴墙立好。另一只手拉着已经被他扯开的膏药一角,再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