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问这些我怎么能记得住...”

陈晋没料到沈珩打来问这些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他大脑的螺栓早就生锈了，哪里记得起梁瑄当年拜托他撒的谎。

“不是你陪他去的吗？三年，许多事情就算不刻意记，也总该留下些什么痕迹。陈晋，我再问一遍，他到底去没去过英国？”

沈珩冷沉的声线像是锥子直插入陈晋的耳膜，他慌得心脏乱跳，嗓音干哑，最后，狠狠闭了闭眼：“去过！”

沈珩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极轻哑地笑了一笑。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陈晋不想让梁瑄这么多年的辛苦隐瞒被他毁了，又怕沈珩误解梁瑄，急得抓耳挠腮。

“沈珩，你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吗？”

“你觉得，我不够相信他？”

听着沈珩淡淡的反问，陈晋被噎了一下。

要论信任，沈珩确实没什么可挑的...要不然按照这个老混蛋的精明，怎么会被瑄瑄骗得团团转。

念及此，陈晋心底竟然涌上了点见鬼的同情。

“确实是我错了。”沈珩冷沉的声音又起。

“？”

陈晋没料到沈珩的自我反思来得这么迅速。

其实，他也不知道沈珩错哪儿了，沈珩自己怎么又知道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他。”

“？？”

陈晋头有点晕。

这是句狠话，对吧？

但搁在这个语境里，好像挺积极的，对吧？？

被这个悖论折磨的陈医生，在沈珩一声轻笑中，被挂了电话。

陈晋握着手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他咬牙切齿地朝着电话吼：“沈珩，你又故意绕我进逻辑陷阱！！老狐狸！！”

沈珩倒在驾驶座上，把手背搁在额头上，闭着眼思索。

一旦固有认知被打破，所有的定论在沈珩心底都被一瞬推翻，像是打翻了蛋糕盘子，凌乱的奶油洒了一地。

沈珩在这片狼藉中慢慢地收敛思绪，眼神逐渐明朗。

一分钟后，他极缓慢地拨通了法务部的电话。

“半小时内，把商业泄密案子所有相关证据都送到我的办公室里。”

“是，总经理。”

“让技术部调取公网进出记录，联系律师取得许可。我要排查设计部所有在职人员的人事交际。”

“是。可是，既然梁总监已经全盘承认了，为什么还要...”

“他在说谎。这件事，背后或许还有隐情。”沈珩下了车，用手扶着车门，眼神微凉，“封锁消息，这件事，我要亲自查。思源，不能留这种隐患在。”

第55章

梁瑄裹着一身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右手拎着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一袋猫粮，包装上印着的可爱英短隐约透过透明塑料袋透了出来。

梁瑄没有选猫粮的经验。

买了这包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包装上那只高贵冷傲的灰猫跟小巷里脏兮兮的阿珩长得过于相似。

他站在巷口等了许久，冷得他鼻尖都通红，指缝像是被冻得黏在了一起，也没有等到阿珩像往常一样朝他裤脚扑过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遇见祁寒打电话进来。

“祁律师，早。”

“商业泄密案是怎么回事？”祁寒的语气很急，“是不是岑有山蓄谋...”

“大概是为了断我后路，把我彻底拉上他们的贼船，断了我洗白的可能性吧。这些年，他使的手段大同小异，捏了不少人的软肋。我现在想想，当时宣总监出走嘉和，其实很不符合常理。”

“怎么说？”

“因为他想法陈旧，没有天赋，全靠资历熬到了现在，而且还心高气傲，看不清现状，以为自己真的是怀才不遇。你说，追求效率和完美的嘉和，怎么会挖他过去呢？”梁瑄又笑，“我是不是不应该背后嚼人家舌根？”

祁寒：“……”

反正都已经说了个过瘾，现在反思是不是有点晚了？

梁瑄心情似乎很好，笑声顺着电波传来：“这次的抄袭事件，是宣明康买通之前设计部的手下，把画稿偷了出来。祁律师不用担心，我既然跟你合作，就不会临阵倒戈，投向岑有山的阵营。”

“嗯。”祁寒整顿了一下措辞，慎重开口，“我已经把芯片移交给警方了，可真要起诉，证据恐怕还不够。这些年，他们也是够谨慎小心的。人证不好找，因为他们的把柄都在岑有山手里攥着，没有人肯作证。”

“所以我才把假芯片给了我父亲，希望他能做点什么救救自己。”梁瑄似乎顿了一下，声音放轻，“抱歉，其实我也是有私心在。我想...给他谋一条出路，不想真的看他走上绝路。”

祁寒也沉默很久，才说道：“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也并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