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71)
李尧勋在第N次努力失败后,站在天台上抽了半盒烟。
道歉烫嘴?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归根究底他还是怕简榕真的不原谅他。他已经不奢求什么,只求还能像以前一样,哪怕只当个普通朋友。
当安德森将简榕和骆临川之间的渊源告诉他的时候,除了正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竟然是发自肺腑的释然。这样的缘分与羁绊,他拿什么争。
简榕的心,等的人始终只有一个。
李尧勋破迷开悟,瞬间就死了心,连安德森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他还需要些时间慢慢接受,梦虽然醒了,但情还在,喜欢了六年的人哪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简榕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只能仰望却不会再痴心妄想。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李尧勋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而是真的怂。
安德森实在看不下去,私下找了简榕。
午休时间,简榕刚刚吃过午饭,正准备上网浏览一下工作邮箱里各种有用没用的邮件,安德森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请进。”
“美人总监,有时间没?”
简榕抬头一看颇有些意外,自他进了嘉娱后除了开会时为数不多的交流外,他和安德森就没有再私下交流过。
“安总监,找我有事?”
“其实我找你是为了李尧勋。”安德森开门见山,虽然还是那副不怎么着调的样子,但当他提到李尧勋的时候,眼睛里却闪烁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种包容一切的柔光简榕在骆临川的眼睛里也看到过,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安德森对李尧勋竟然……
“尧勋?他……怎么了?”从元旦酒会到现在,他确实没怎么见过李尧勋,好像故意躲着他似的。
“你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还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总之那个怂包一直想跟你道歉却又没胆,把自己折腾得都快错乱了。”
简榕想起李尧勋那天的酒话,当时是有些生气的,但后来想想,他说的也是事实。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接受现实,只是一时不忿,而且那天他还打了人家一巴掌,按理说他也该道歉才对。
“我明白了。”简榕点点头。
安德森目的达到起身要走,免得骆临川知道了又在他耳边叨逼叨。
“安总监。”就在安德森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简榕叫住了他。
“小简总还有什么吩咐?”说完了李尧勋的“正事”,安德森又开始嘴欠。
简榕意味深长地望着安德森,笑了笑后说道:“好好爱他。”
状似风流的人,一旦心有所属,就是一辈子。
安德森脚步一顿,嘴角牵起一道向上的弧度,扬手比了个“OK”,大摇大摆地走人。
简榕想打电话给李尧勋,思考了下还是决定亲自去十九层找人。
李尧勋不在办公室,询问了其他同事,得知这个时间段李秘书都在天台吹风,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不是加入邪教在搞什么神秘仪式。
简榕失笑,又乘电梯上了天台,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边抽烟一边望天的李尧勋。
天台风很大,李尧勋只穿了身单薄的西装。
简榕裹紧外套走过去,呼呼的风声让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喊人:“尧勋!”
李尧勋吓了一跳,一口烟吸了一半就呛了出来,手上一抖烟头直接掉到了楼下,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不幸的路人头上烫个诫疤。
“简……简榕?”
“穿这么少,当心感冒。”
“没事,我……我抗冻。”李尧勋吸吸鼻子,是挺冷的,担心简榕的病没好利索,拉着人走到安全出口的拐角避风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简榕终于来找他兴师问罪了,他有什么可说的,之前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他愿意听吗?
“尧勋,我是来道歉的。”
“啊?”
“酒会那天我不该打人,对不起。”
李尧勋懵了,下意识道:“你怎么抢我台词……”
简榕低头笑笑,抬手扒拉着被吹的凌乱的头发。
想到那天说的胡话,李尧勋恨不得再抽自己两个嘴巴,想道歉一直犹犹豫豫地拖着,却让简榕先开了口。
李尧勋脸颊发烫,双唇开合哆嗦了半天,之前演练好的词又不记得了,只好想到哪说哪。
“简榕,那……那天我,我喝多了,口不择言,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是我一厢情愿,现在我想通了。只希望,你别讨厌我,我们还和之前一样,是……”
最后几个字咬在牙缝间,仿佛用尽毕生的决心才说出口,“……是朋友。”
李尧勋说完,整个人脱力般地轻松下来。他坚持了六年、自欺欺人了六年的爱情,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