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52)
简榕白净的脸上跑得有些花,头发乱糟糟的,T恤上也蹭了灰,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眼神都不亮了。
骆临川以为简榕被今天的事吓着了,其实他是在努力平复刚刚在安德森车上时难以抑制的恐惧。
这次他彻底证明,只有骆临川才能让他不再害怕。
看着这样的简榕,骆临川心疼不已,特别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抚,可大马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四合院现在不能回,骆临川琢磨着把人先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先去我那吧,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我可以去酒店……”
“酒店人多眼杂不安全,你不想再发生一次今天的事吧?”
骆临川说的对,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先前在派出所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搜了搜,才知道他无心之下客串的MV竟然反响如此强烈,而网上关于今天的新闻也是花样百出,什么夸张的版本都有,看的他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对不起,我……”
“听我的,先跟我回家,好吗?”
“回家”这久违的两个字让简榕心头一热。伤愈后的六年多时间,他一直孤身在外,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他不敢面对妈妈带着恨意与埋怨的双眼。
是他的错让妈妈痛失爱子,也让自己失去最爱的人。别说妈妈不原谅他,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他活该只身漂泊,不配再拥有爱。
直到骆临川对他说“跟我回家”,他才明白自己流浪已久的灵魂是如此渴望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温柔依靠的归宿。
“……好。”
简榕轻声应和,就让他再奢求一次吧……
第19章
骆临川的别墅临近市郊,从公司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和四合院完全相反的方向。简榕这才知道,骆临川每次送他回家都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进来吧,别愣着。”
简榕进门,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骆临川的家是一幢三层独栋别墅,装修的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简洁硬朗,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好像商界精英的审美都差不多。只有客厅墙面上的画引起了简榕的注意,是他画的那幅《重生》。
骆临川顺着简榕的视线望去,将手里的家居服递给他,“先去洗澡。”
“……好。”收回视线,怀中的衣服散发着熟悉的薰衣草香,和休息室的那身有着相同的味道。简榕突然想起,那身衣服他好像还没洗……
私人的家居服穿在身上,就像和骆临川肌肤厮磨一样,简榕的脸突然有些红。擦着头发走回客厅,重新站在那幅《重生》的画前。
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幅画。那时候他身体刚刚复原,不愿接受哥哥已经去世的事实,心如死灰,把自己锁在哥哥的房间里两天两夜,不吃也不睡,直到被他父亲砸开房门看到已经昏倒在地的他和这幅画。
简榕伸出手,轻轻描摹着那一滴血泪。画作完成的最后一刻,他割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鲜血落在了画中人的眼角。
骆临川端着牛奶和三明治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简榕站在画前,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那双写满故事与哀思的眼睛里,发梢的水珠悄悄汇聚,不堪重负地滴落,沿着脸颊的弧线蜿蜒至下颌。这一幕与MV中的镜头完美重合,让骆临川有些辨不清虚幻与现实。
感觉到有人靠近,简榕收回思绪转过头,看到骆临川端着盘子正望着他出神。
“骆总。”
骆临川回神,将牛奶和三明治放到餐桌上,“随便做的,将就一下。”
“谢谢。”简榕早餐只喝了一杯豆汁儿,又在派出所耗了一上午。绷着的弦一旦放松下来,瞬间饿得前胸贴后背。
简榕喝了口牛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留下的一圈奶渍。
无意间的小动作看得骆临川心律失常,颇有旧病复发的势头。
“骆总。”
“嗯?”
“谢谢你。”这句“谢谢”包含了很多内容,谢他对自己全然的信任,谢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谢他给自己做梦的机会,谢他让自己鼓起勇气试着再次迈出爱的脚步。
骆临川被简榕突然的道谢弄得有点慌,原以为简榕会为了今天的事向他道歉,还准备了许多宽慰人的说辞,谁知道人家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骆临川突然不知如何回应,他要的不单是感谢,还有更多,更多。
想要这个人,想让他只属于自己。
骆临川神色复杂地沉默着,简榕闷头吃着三明治,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骆临川罹患被害妄想症。
门铃声打破僵局,骆临川起身开门。进来的人是老卢,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都是价格不菲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