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10)
李尧勋接了电话匆匆跑出办公楼,和安德森走了个脸对脸。
“哟~李秘书,走这么急,约会啊?”安德森还是那个德行,走路没正行,嘴里叼着颗没有点燃的烟,说话时随着嘴唇的开合颤巍巍地上下抖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猥琐劲儿。
李尧勋根本不稀罕搭理这人,眼尾斜斜地扫过安德森不正经的脸,喉咙里咕哝了个简单粗暴的音节,“哼。”
哎呦喂!安德森一挑眉,抿着的烟卷差点砸到脚面上。这一声哼得他怎么这么舒服呢,他怎么这么想把这个别扭玩意儿薅到墙角好好啃一顿呢。
简榕捧着一杯奶茶,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塞着耳机听音乐。李尧勋将车停下,迈着长腿走到人身边一屁股坐下。
“你可真能逛啊,累了吧?”
简榕晃了晃有些酸胀的小腿,将另一杯没开封的奶茶递给李尧勋,“还行。没想到B市城这么大,我走了有五分之一么?”
“还早着呢,有时间我带你逛,别一个人瞎跑,当心被拐走。”李尧勋举着奶茶心不在焉地喝着,眼神瞟向简榕手里的那杯。唔……想喝简榕的,想和他间接接吻。
“我这么大的人,谁会拐我。”简榕说着,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李尧勋的同事,看着就不像好人的样子,“对了,我下午好像遇到了你公司的一个人,跟我搭话还问我要不要出道来着。”
“噗……!咳咳……咳……”李尧勋闻言一口气儿没上来,奶茶里的珍珠呛到气管里,差点没把他憋死。
“慢点……”简榕赶紧帮人拍背。
李尧勋咳的脸红脖子粗,眼泪儿都飙出来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能干出这种事的好像非某人莫属。
“那人谁,谁啊……?!”
“嗯……好像叫安德森来着。”简榕说着从包里掏出那张骚气满满的名片。
“妈的!我就知道是这混蛋!”李尧勋气急败坏地一把夺过名片撕了个粉碎,这个王八羔子天天骚扰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主意打到简榕头上!大中午的遇见那货,是故意跟踪他的吗!
“简榕你别理这个臭流氓,以后再遇见他直接打电话报警!”
“尧勋你先冷静,别激动啊。”这个安德森到底怎么得罪李尧勋了,给人气成这样。
李尧勋咕咚咕咚把奶茶一饮而尽,气哼哼地拉着简榕上车,“走,咱回家。”
“唔……”
简榕本能地瑟缩了下,眼神闪过一丝恐惧与犹豫,但最终还是上了车。
李尧勋知道简榕在害怕,但附近的车站和地铁站都很远,而且也不顺路,简榕又累了一天,开车回去是最快的方式。只是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浑身僵硬,紧紧拽着安全带的人,李尧勋还是心疼了,“要不我陪你坐地铁回去吧。”
简榕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走吧,没事。”
李尧勋此刻很想将简榕拥进怀里,吻着他的额头告诉他别怕,可自己终究没这个胆量,不顾一切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车子缓慢行驶着,下班高峰时的二环路堵得像个停车场,李尧勋扭头看着简榕略显苍白的脸色,焦躁地抬手砸向方向盘。
照这个速度还不如去坐地铁,也省得简榕窝在车子里难受。
李尧勋有时候会想,简榕这些年一人在外是怎么过的。他十八岁经历那场车祸之后就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敢坐车不能听引擎的响动和鸣笛声,甚至看见汽车都会浑身颤抖、严重时甚至会惊叫晕厥。虽然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后已经基本恢复,但他仍然不喜欢坐车,在这种密闭的狭小空间里会控制不住地紧张和害怕。
李尧勋扶在变速杆上的手开了又合,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跳也开始逐渐加速,一直隐忍压抑的情感如初生的嫩芽般破土而出,挣扎地寻找着赖以生存的光源,想靠近那一方温暖。
他想握住简榕放在腿上攥得死紧的手,想一根一根地抚平再与他十指交握,将自己的力量与满腔爱意传递过去,可他不敢。他承认自己是个怂人,连堵一把的勇气都没有,他没有底牌没有赌注,他真的输不起。
安德森下班时,破天荒地约了骆临川共进晚餐。
“安总监竟然舍得自掏腰包请我吃饭。说吧,什么事?”骆临川一针见血,他太了解这个损友,撅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平日里想逮人都逮不到,没事绝对不找他。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这人又在算计什么。
安德森跟骆临川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主要是太熟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穿一条裤子,丝毫没有神秘感可言。
“临川,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套四合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