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海(3)
他站了一节课,看他写作业,手很好看,是唯一没有伤痕的地方。
祁弋冬看他校服领子拉得很高,轻笑一声,敲敲窗户,“不热吗?穿长袖校服。”
男生顺着声音看窗外,面无表情地又低头写作业,好像没听到。
祁弋冬也没多站,绕过教室翻墙回家了,一觉睡到晚上,又出去找吃的。
夜市摊上的小面还在营业,下夜班的工人会带两碗回家。
“一份炒面,不要葱花,多放辣椒。”
炒面就是要每根面都沾满红辣子才过瘾,嗦一口进去,分不清是面香还是辣椒香。
☆、第 2 章
站着等的功夫,街对面又传来一阵突兀的叫声,男人粗暴的砸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老板把炒面打包多放了两双筷子,“别看了,每天晚上都这样,赶紧回去吧。”
祁弋冬说,“你习惯了?”
老板被他问得红脸,有点不悦,没说话。
祁弋冬舌头顶了顶左腮,冷笑了一声,拎着那份炒面走到马路对面的干粮店,把炒面摔到卷帘门上,空气里散发出辛辣油腻的味道。
里面有道女声防备,“谁啊?”
祁弋冬抬脚猛踹,卷帘门被踹得哐哐响,要掀房子似的。
过了一会儿卷帘门从里面打开,女人头发散乱,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干你全家!”还没等人反应,祁弋冬一手把女人推倒在粮食堆里,拿了个绑麻袋的绳子按住,杀猪一样绑在角落,双手双脚动弹不得。
楼上踹门的声音更大,男人已经没了耐心,叫骂着粗鲁的词汇,把人折辱死。
祁弋冬一口气跑到二楼,看到那个很瘦的男人,脸皱得像烫伤的脚皮,醉醺醺地拍门。
男人也注意到他,停下了动作,坏笑着朝他走过来,“小岁的同学吧,你来叫他开门,叔叔有事要跟他说!”
祁弋冬盯着男人的脸,一手勒住他的喉咙紧紧掐住,眼底都是恶心,顺着楼梯一脚踹下去,男人滚落几层晕倒过去。
他盯着那门,锁是崭新的,跟他家的同款。
祁弋冬站在门口没走,蹲下来掏出烟点了一根,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天。
真黑啊,把他都囚死在这了。
屋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开了,扔出来一个薄毯。
祁弋冬没让他锁门,盯着他看了看,抽烟多了嗓子有点哑,“还住呢?收拾东西跟我走。”
男生抬头,嘴角勾起,“又当好人?没听过流言蜚语吗?”
祁弋冬撞开他,进屋替他收拾,半天也没决定拿什么。
因为没什么能拿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就一张床,和几张卷子。
得了,刚好省事。
祁弋冬扯着他的衣领往下走,路过男人身边还上脚踩了一下,女人的绳子早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盯着男生眼光复杂,“你要走?”
男生冷笑,“给你丢人了?你可以给他上的,妈妈……”
女人身体一颤,脸色更白,流出一行清泪。
祁弋冬看着恶心,拉着他走得更快。
卖炒面的小摊还没撤,祁弋冬挑衅似的又走过去,“两份!不要葱花要辣椒!”
老板看着他身边的男生愣了愣,抓了两份肉沫放进去,翻炒片刻,装袋放筷,双手递过去。
祁弋冬看着他说,“我不习惯。”
回他那句,大家都习惯了。
他不是大家。
一事无成的好人,和被人指摘的有用恶人。
他选后者。
公寓在五楼,没电梯,祁弋冬走在前面,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走到门口摸了钥匙打开,按亮灯,把浴室热水器插上。
“先吃,等会洗澡。”
他走到窗户旁边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打火机被人夺走。
“陈岁。”男生看着他。
祁弋冬瞪着他,伸手要火机。
“你要管我是吗?把我带走,看不下去,还有呢?祁弋冬,你知不知道,你沾上脏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陈岁把烟拿过来点上,深吸一口,出神地看着窗户上的破洞,“光荣榜上见过。”
祁弋冬没回答他的问题,把筷子递给他,“脏不脏,不是你能决定的。”
陈岁怔了怔,眼里的薄冰消却,拿过筷子低头吃面。
可能吃太辣了,他眼角都红了,鼻子一吸一吸的。
还是只有一张床,陈岁看到床的时候,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我睡沙发吧。”
“随你。”
祁弋冬拿了个夏凉被扔过去,把门关上睡了。
这一夜睡得很好,没有惊醒,似乎是房子多了个人的缘故。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又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