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凉，凉到心里。

都是不开心的过去，却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变得清晰。

柚子抱着双臂蹲在路边，仰头望着天空。

有时候，老天就是那么无情无义。

至少，人生只能越过越艰难。

UV，那个曾经充满梦想的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梦想竟然如此荒凉。

原来，到不了的梦想，是远方，更是奢望。

在妈妈没有被查出癌症之前，在那些没有上万的透析费用的日子里，她曾想过梦想。

她曾想象，或许会凭着那一身炽热胆诚，在电竞的道路上长长久久。

却猝不及防，断了翅膀。

人若是倒霉，仿佛就再也不能好转了。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多久。

凌晨的灯火，总比别的时候凄凉。

晓风吹过身旁，她抱着臂膀只觉得冷，冷也有冷的好处，她很清醒。

麻木的脑袋在喝过酒之后，浑浑噩噩，想灌醉自己，都很难了吧！

柚子想，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连吹得风都无比的寂寞。

没有依靠，唯一的依靠倒下了。

本来一个有着高收入的家庭，只因为一场癌症，便结束所有人间的温暖。

妈妈倒下了，爸爸跟人跑了。

十八岁的她辍学，被UV战队开除，然后开始为了生活奔波。

这样的生活，估计没有更励志的吧！

早晨五点半，她要去医院照顾妈妈，直到中午，才会去第一份兼职，第二份兼职……

有时候，她会想，生活中的幸福和苦难，到底哪一个会更令人成长。

或者是苦难吧~

从她被开除的那一刻，柚子决定，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进入那个世界。

绝不。

2

医院里，无期坐在病床边削苹果。

“无期，阿姨求你一件事情！”

病床上，苍白的柚子妈抿紧嘴唇，生死上的事情，她大抵看透了，只是放心不下陈柚。

无期手上的刀搁在苹果皮上，力道一重，断了。

他低着头，小声回答，“阿姨，您说！”

“以前，看到柚子和你们一起打游戏，我和她爸总是不支持，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的成什么样，现在柚子因为照顾我被战队开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是我拖累了她。我又患上不治之症，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是柚子的朋友，无期，以后麻烦你多费心我们家柚子，这样我走了才能放心一些。”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呢！”陈柚从门外进来，她的眼眶红红的，却没有哭。

柚子妈勉强撑着身子，无期忙放下苹果上去帮忙，“阿姨，你慢点！”

“妈妈，你别乱动！”

“柚子，过来休息一会儿，你都瘦了！”

“妈妈，没关系，不累。你吃苹果。”

晚上，陈柚待在病房，守着柚子妈身边，她看着头发稀疏的妈妈，一股心酸涌上眼睛。

妈妈一头乌黑的秀发，像天上的云一样多，多好。

医生发下最后的病危通知，是通知柚子爸爸的，可是，他爸爸不在了。

肩上比旁人多了很多的责任，从爸爸出走的那天开始，她就比旁人要看着成熟许多。

照顾妈妈，成为她每天的生活。

她试着理解生活，试着去读懂苦难，试着坚强，试着面对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经历过了。

3

陈柚在家里呆了一个月没出门，无期每天都要到她家，给她做饭。

她总是不吃，或者只吃一点点。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比短发长一点，她总是缩在客厅的角落上，抱着腿一个人，一上午，一下午。

无期拿陈柚没办法，他不知道怎么去说，阿姨已经走了一个月了。

医院连最后的化疗手术都放弃了。

他记得那天在医院，陈柚在扑在柚子妈的尸体上，不肯相信妈妈已经离开的事实，她哭，她喊，她抱着柚子妈不肯撒手。

她摇着头，一遍一遍的说着，“妈妈，我们终于凑够了钱，我们可以治病了。他们说只要钱够了，就可以治好你。妈妈，你醒醒，妈妈，你别睡了，不要开玩笑了，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最后医护人员将陈柚抱走，她才从悲伤中回神，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哭的晕死过去。

在床上躺了半小时，陈柚醒了。醒来，又在医院拉着那些医生问，“我妈妈醒了吗？我刚做了个噩梦，他们说噩梦都是相反的，我妈妈是不是醒了！”

医生面对生死习以为常，都摇头叹道，“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多么顺其自然、顺应天理的词，陈柚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她不相信，怎么会有人像她这样的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