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210)

作者:岿白

习忧眸色沉敛:“他跟我说了一部分。”

顾雅芸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告诉你。”

“嗯,他没法瞒。”习忧说,“他肯定要定期复查,只要去医院,那些结果我都能看明白。哪怕他避重就轻,之后我也都会知道。”

“当年他出国时,做成形术对他心脏来说没太大作用了。”顾雅芸平静的神色中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伤痛,“到了国外,医生的建议也是换瓣,但是小仇对绝大部分的抗凝药物过敏,机械瓣需终生抗凝,保险起见,医生最后只能换生物瓣。”

这些习忧知道。

这两种瓣膜各有好坏,机械瓣只要抗凝到位,可维持终生,生物瓣只需抗凝半年,无需终生服药,但使用寿命有限,一旦损毁,就要再次换瓣。

而多一次手术,自然就多一分风险。

顾雅芸又说:“那小仇跟你说了那场手术对他身体有损么?”

习忧猛一抬眼。

就听顾雅芸道:“小仇的心脏问题远比我们想象得要严重,当年手术虽然让他瓣膜的症状有所缓解,却也给他的心肌功能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所以他还是会有难受的时候,只是频率可能是一年一次、两年一次,或是五年一次。而如果那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又无人知晓,就有可……”

说及此,顾雅芸顿了下,像是也无法接受那种结果,于是她把原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过去很多年,我忙于工作,给小仇的陪伴很少;现在他长大了,我有空能多陪陪他了,却到了他要去闯世界的时候。作为妈妈,我有理由以爱为名去圈养他,让他永远活在我的眼皮下、盔甲下,但我不能这么做,也做不到,毕竟我也曾那么野心勃勃地为自己活过。”

“小仇不像我那么渴望名利,也不像他爸爸那般安于现状,但我是他妈妈,我知道他不是一个随波逐流、安于一隅的庸人。所以当他说要去顾氏时,我没阻拦,他总要去飞的,能在自己的领空里飞,在我看来,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我以前一直觉得小仇应该找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陪着他,照顾他,对他知冷知热,给他生儿育女。甚至在你们分开的那几年里,我也这么想。围着他的女孩子很多,我也介绍过不少,他都不感兴趣。后来我就随他去了。”

“现在他回来了,你们又走到了一起。我想这也许就是命定的。”顾雅芸稍稍顿了下,又说,“习忧,其实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阿姨相信你对小仇是真心的,可阿姨还是有一个请求,说来也许多余,但还是要说。”

“您说。”习忧接道。

“不论是作为伴侣,还是作为医生。”顾雅芸目光沉肃,一字一句缓缓道,“永远不要放弃他。”

这并非一种草率的托付,它郑重而真诚。

不是不假思索地应一声就说明你有多珍视,它将会沉甸甸地,缀在你往后漫长的岁月里。

可放到眼下,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轻轻浅浅的一句“好”。

顾雅芸等着习忧回答她。

习忧沉敛着眉眼,好一会儿,嘴唇一动,那个字便从齿间滚了出来。

他说:“好。”

后来顾雅芸又把顾仇叫了过来,丢给他们人手一把新房子的钥匙。

说这房子在二环上,不论是离习忧的医院、学校,还是离顾氏,都是十分折中的距离,对他俩来说,去哪儿都方便。又说,300来平的大复式,还包含一个游泳池,够他俩生活了。

顾仇心情顿时悠扬得不行。

能不悠扬么?

这比他一开始畅想的小两居可让人稀罕多了。

他也用不着去租房了。

顾大少爷手心掂着钥匙,一句“顾董万岁”在嘴边捣腾了八百个来回。

而习忧那边,他也没忘用眼神发出恐吓。

落到习忧眼里,这恐吓大概是:

你要胆敢拒绝,咱俩日子就别过了!

习忧看着顾仇那副“你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扑过去咬你”的样子,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他其实没打算拒绝。

一来嘛,不要白不要。

至于二来,他也不想委屈金贵的顾大少爷跟着自己去住租来的房子。

收完了房子大礼,顾仇说要和习忧一起出去跨年。

顾雅芸只叮嘱了一句别玩太晚,就放人了。

顾大少爷吃饱了犯懒,丢给习忧一个翟佑臣那边发过来的地址,先一步溜达上了副驾。

习忧发动车子,把车开出了地库。

漫天雪花透过车窗玻璃落进视线时,习忧心念微微一动。

他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同时问顾仇:“要不要换个地方?”

“可以啊。去哪?”顾仇其实不是一个多有节日仪式感的人,但比起平平无奇地度过这个跨年夜,他还是挺愿意和喜欢的人在这个日子里留下一点特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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