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作天降,实为竹马(24)
他越长越大,树杈子却越来越细。他经常连人带树杈地摔了下来。
有一回,游蔚又摔了下来,把在树下看书的林如昼砸个正着。
游蔚衣摆兜满的成熟果实被砸成了果泥,自己虽然一点事儿没有,林如昼的手却折了。
那之后,游蔚不得不承包两份作业,一份五年级、一份六年级。
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游蔚的成绩开始一路高歌猛进。
游蔚此刻的出神有些不太合时宜。
“起来。”徐骤无奈地拍了拍游蔚的脑袋。
游蔚这才如梦初醒,一边忙乱地起身,一边摸索着:“还好吧,没被我摔坏吧。”
游蔚下意识抓住徐骤的手腕,徐骤借力起身。
“没事。”
徐骤拍了拍身上的灰,扶着游蔚去椅子上坐下。
游蔚将椅子的台灯残骸捡了起来,按了几个按钮,却都没有反应。
游蔚道:“怎么办,这灯好像坏了。”
“没关系,坏就坏了吧。”
徐骤摸黑回了自己的桌子,中间还撞到了椅子。他好像是在找东西,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翻动声。
游蔚又道:“你说两句话吧。”不然有点恐怖。
徐骤沉默片刻,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游蔚揉了揉脚腕:“脚有点疼,刚刚可能又扭到了。”
徐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小片光亮又被搭起——徐骤拿出了手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还是挺亮的。
徐骤靠近,半蹲着检查游蔚的伤。
“没有换药吗?”
游蔚难得觉得不好意思。
他别扭地错开视线,感觉徐骤的手冰冰凉凉,碰着伤口还怪舒服的。
“没有,校医就给我开了张膏药。”
徐骤的眉心拧成一团。
“肿得这么严重,怎么能这么草率?”
游蔚乖乖低头听任徐骤的批评,原本还听得很认真,但视线却总是会飞到徐骤的脑袋顶。
徐骤也是刚从床上下来,不如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头发虽然短,但有一撮头发很是嚣张跋扈,直挺挺地飞扬着。
徐骤的声音渐渐成了背景音。
游蔚没忍住,伸手捋了捋那撮头发。
徐骤身子一僵,直接捉住了游蔚的手,后者挣了一下竟然没挣脱。
“游蔚,我说话你在听吗?”
游蔚觉得自己确实不太礼貌:“不好意思啊徐骤。”
他顿了顿,觉得喊徐骤有点太一板一眼了,显示不出两人之间的交情。
“徐哥,说真的,我感觉你特别熟悉,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这话说得太像套近乎的废话。
好在徐骤没有计较,他把手机塞到游蔚手里,又回到自己的桌前翻找。
“是吗?说不定真的见过呢。”
游蔚抬起手,把光照到徐骤那边。
没过多久,徐骤在同一个抽屉里找出了游蔚的手机,然后递还给了他。
手机拿回来了,游蔚心里却没什么情绪。
徐骤盯着他道:“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去医院看看。”
游蔚忽然想把手机丢回给徐骤。
“嗯,没那么严重。”
徐骤的语气是不容商量的:“打吧,我看着你打。”
游蔚把手机锁屏了。
“我真没事。”
徐骤也不啰嗦了,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然后抓住了游蔚的手,把手机抽走了。
“我帮你打吧。”
游蔚始料未及,还愣着没动作,却见到徐骤已经划开手机通讯录了。
“你要打给你爸爸吗?”
对于徐骤越界的不适、提及父亲的烦躁都还没来得及酝酿,游蔚想到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的锁屏密码?”
徐骤的手顿住了,目光也凝滞在了屏幕,好半晌他才道:“你没锁。”
“是吗?”游蔚很是怀疑,“我没锁吗?”
徐骤把手机递还给游蔚:“没有。”
游蔚信了,徐骤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生日呢?
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游蔚摇摇头,把渐渐跑偏的思绪掰了回来。
“哥,我不想去。”他随口套起了近乎。
他把“徐”字都省了,套近乎套得逐渐得心应手。
可没想到,徐骤好像很吃这一套。
这个“哥”字让徐骤显而易见地恍惚了一下。
但下一刻他却问:“是不想去,还是不想打电话?”
徐骤这个问题问得如此一针见血,就仿佛是有读心术一样,还是说“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几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徐骤再一次蹲下身子看他,这样的郑重其事让游蔚尴尬之余觉得无所适从。
他这样认真,就好像真的是自己哥哥一样。
和一个认识不到一礼拜的人这么交心,多少有些荒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