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作天降,实为竹马(16)
房间里只有嗡嗡作响的空调以及不知从何而起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游蔚觉得这地方怪怪的,一面放药、一面摆刀,不像治病救人,反而像……黑诊所。
医生不在,游蔚进去了,才发现右边靠墙处还有一个小房间,里头摆着的是两排课桌,课桌前坐着俩的学生,左手输液,右手还在写字。
两人嘴唇微微发白,但眼神相当坚毅。
这才是真·沂风的刻苦精神,游蔚大开眼界。
这要还在扬天中学,手磕破点皮,那帮人都能搞出绝症的架势,开个一礼拜假条。
游蔚问:“校医在吗?”
一学生回答:“取快递去了吧,你等等。”他们连头也不抬。
游蔚觉得这画面挺诡异的,反正没什么活人气息。
他在屋子中间的沙发座坐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本书,瞄了几眼就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
游蔚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被人剃了光头,下雪天脑袋冷得慌,甚至还能反光。
伴随着剪刀咔嚓咔嚓声,他猛然惊醒。
“几点了?”
一个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人一拍椅背,眼睛盯着镜子问:“同学,想剪个什么样的。”
游蔚缓缓清醒过来,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校医陈老师了。
镜子里的同学深沉地一推眼镜。
“能给我剪成徐骤那样的吗?”
医生沉默片刻,叹气道:“同学,我只理发,整容业务还未开展。”
游蔚差点笑出声来。
那同学从镜子里看到游蔚,兴奋道:“那样的也行。”
校医老师又道:“这个,首先你得有头发。”
游蔚:……怎么莫名感觉被比下去了,我和他的区别就只有头发长短吗?
游蔚的视线和老师撞上,后者道:“怎么跑我这儿睡觉来了。”
游蔚简明扼要阐明来意,校医一边飞舞着剪刀,随意看了一眼他的腿,就指使他自己找药膏贴上。
看病只花三秒钟,游蔚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校医是副业了。
那老师一边剪,一边不停地在镜子里窥着游蔚,那眼神直勾勾的:“还要理发是不是?要理发得先登记,不一定排得上你。”
游蔚松了一口气:“人很多吗?”
“挺多的,但我可以用一点特权把你直接安排在下一个。”
游蔚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必了不必了,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同学,你这脑袋长得不错。不是我吹啊,沂风上千个学生的脑袋我都摸过,但都没你的头型完美。”
游蔚贴完膏药一抬头,这才发现陈老师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这十七年,在外貌方面从来没有缺过啥自信,但倒是头一回因为头型被夸。
“是吗?”
陈校医诚恳点头,继续道:“——不剃个光头可惜了。”
陈tony:^_^
游蔚:???
—————
游蔚趁着人没注意,火速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头发可以剪,但是不能把脑袋交给一个过分有想法的Tony。
游蔚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食堂的饭菜香飘十里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自己忘记吃午饭了。
他抬起头又反应过来,准确的来说,是忘记和徐骤一起吃饭了。
游蔚露出微笑,看着正对面朝他走来的徐骤。
徐骤的神色并不好看,像是疲惫了许久,眉峰压得很低。
“……你来理发吗?”游蔚主动招手。
徐骤没有理会游蔚的玩笑话,停在跟前,冷冰冰道:“怎么一点时间意识都没有。”
游蔚哑口无言,自己散漫惯了,总不把事情放在心上。
徐骤这话问得毫不客气,带点兴师问罪的味道。他本来就比游蔚高,这周身的气势压得游蔚抬不起头。
游蔚想解释,但又无从解释。
他不愿意和徐骤针锋相对,于是便垂着脑袋继续沉默着。
“课也没有好好上,饭也不好好吃,是吗?”
徐骤这话颇有点长辈的口吻,但语气仍是冷淡的。
他说着低头看游蔚,游蔚整张脸都冻红了,皱着鼻子,委屈巴巴的。
气氛有些微妙,就在此时,游蔚肚子叫了。
游蔚尴尬地摸摸鼻子:“你吃过了吗?”
“当然吃了。”徐骤别扭道。
“这样……”游蔚心里的愧疚小了一点。
他伸手拉了一下徐骤,想要看他手腕上的表,后者猛地挣开手,游蔚愣住了,这么生气吗?
徐骤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错开目光:
“十二点五十,再过十分钟午休开始。”
游蔚的手冷得像冰。
“嗯。”
难不成今天中午就要饿肚子了不成。
徐骤看着游蔚耷拉下去的嘴角,突然生硬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面包,递给游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