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23)

作者:四方格

告别路洋,平秋拎着裤管上楼。家里灭着灯,徐修远大概已经睡下,他放轻动作换鞋放包,蹑手蹑脚进卧室,洗澡冲凉也小心翼翼,但再次回到卧室,本该睡熟的徐修远却已经坐起身靠在床头柜前,举着铃铃直响的手机递给平秋:“路洋电话。”

平秋急忙接过,一键挂断:“对不起,吵醒你了吧。”

“你十二点多回家?”

“嗯,有事,晚了点。”平秋坐上床沿。

“和路洋?”徐修远问。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你和他说了我哥的事?他都知道了?”

平秋用毛巾慢慢擦拭头发,应着:“都知道了。其实我现在发现,有些事情可能坦诚一点,都说出来,才可能会有解决方法。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和你哥的事有多严重,我总是不敢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没有必要再把它藏着,说出来,好像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路洋这麽告诉你的?”徐修远掀开毛毯,步步靠近平秋。

平秋想要后退,但徐修远先一步把住他的膝头,将他往下一拽。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平秋身体两侧被徐修远紧接着跪上床垫的双腿夹住。他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鱼,鱼身鱼尾都被钳住,而任凭徐修远以鼻尖凑在他颈侧、脸部的姿势深深地嗅。

徐修远每吸口气,平秋就像被他从胸腔里压走一点空气。他的鼻尖越来越往下,平秋紧张得就要尖叫,但就在徐修远即将用嘴唇衔开他胸口那颗没有系紧的衣扣时,他倏地松了手,站直身体,转而从地铺毛毯里翻出一小罐药膏:“给你。”

房间熄了灯,平秋摸黑往大腿内侧抹药。明知背后徐修远根本没有睡着,他寒毛直竖,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惹得他反应过激。

徐修远也确实说话了,但他说:“为什麽每次都是我被剩下了?”

平秋喉头阻塞:“……你没有。”

“那为什麽你来救我一次都不愿意?”徐修远低声问,“你有那麽讨厌我吗?”

作者有话说:

照例海星和评论,感谢!

第六章

黎明时间,天光还没大亮,平秋早早醒了,再想入睡都没法,索性出门散步。绕着小区外围慢跑两圈,他满身热汗地钻进附近的早餐摊。老板娘为他打包早饭,他随处择座位闲坐,头顶是悬挂的液晶电视在播早间新闻,而他距离店面正中的风扇有些遥远,只好一手提着前衣领,一手抓着后衣摆,开开合合,清晨的凉风就跟着往他衣服里跑。

拎着早饭回家,因为不确定徐修远这些年口味是否有变,平秋特意多点了一人份以便他筛选。

进到家门,屋里仍然安静。见徐修远侧躺在地铺睡得正香,平秋轻轻将房门重新合拢,早饭放上桌,他在浴室脱掉汗湿的衣裤,尤其内裤湿黏黏,脱下它宛如从后臀揭下一张过了水的纸。平秋以两脚交替着将内裤踩落,浑身赤裸地站到镜前。

镜面光洁,照得他浑身各处无法遁形。他难得观察起自己的身体,有些好奇,对着镜子摸摸胸口、腰腹、大腿,又侧过身体打量自己的各半边,很是神奇地挺起胸膛,微收下巴,左右脚跟互相靠着,好像站在舞台上供人欣赏似的。

可是慢慢地,他挺直的腰背佝偻下来,目光也由镜子里的浑身各处集中去平坦的胸脯。他以双手拢出一点弧形,小心再小心地盖在胸口,然后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正当他试图以交叠双腿的姿势挡住视角里多余的凸起时,浴室门应声而开。

平秋惊恐地望去不该这时出现在门口的徐修远,甚至他的双手仍然僵硬地摆在胸脯之前。他在徐修远一个明显的由上及下的目光中迅速抽了毛巾遮住身体,也没有时间训斥,徐修远立即道歉关门,随房门开合而淌进的风刮得平秋小腿一阵打颤。尽管难以面对,但他某种隐秘的心思在徐修远的那一眼下仿佛蓦然变得丑陋至极。

让徐修远无意撞破丑事,平秋一时间羞愧难当,再三做过心里建设才敢出房间,没想到徐修远非但没有像他想象的尴尬窘迫,恨不得立刻逃离,反而趁这点时间熬了锅白粥,这下刚好分作两碗,连带着平秋打包的早饭一起推去他这半边。

平秋落座,却坐立不安:“你看到我买早饭,怎麽还做粥?”

“习惯了,我们家早上基本都喝粥,你也知道——你不想喝?”徐修远问,“那倒给我。”

“没有没有,谢谢。”平秋以汤匙搅着白粥,边留神观察徐修远神情举止。随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对徐修远或许的确欠缺太多了解,哪怕少年关系再亲密,中间空白的几年也足够徐修远长成一副他全然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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