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春(210)

作者:四方格

这群人大多都是华璋的同学或同事,见他带了人来,理所当然地当作他的新男友,于是纷纷上来握手,好奇地问平秋,他们是什麽时候在一起的,怎麽保密工作做得这麽好,直到今天才带出来认人。

平秋闻言摆摆手:“我们就是朋友。”

华璋帮腔:“就是朋友,跨年夜无聊,一起出来露营看个烟花,不行?”

问话的朋友笑着锤他一下:“行啊,怎麽不行。人多热闹,我还巴不得你一次多带几个朋友来呢。”

但这不过是群体里加入新人时固定的问候,很快,篝火烧得旺盛,一群朋友闲聊的闲聊,吃饭的吃饭,甚至还有人带了乐器,吉他、提琴、手风琴,连萨克斯都从背包里取来。朋友鼓动着来一段,那人也不怯场,说来就来,看得坐在一边的平秋满脸好奇,眼睛都挪不开,都定在篝火旁那些陌生人的身上。他们背后是茫茫夜色,脚下是片片霓虹,他们这群人好似被裹在山间薄薄的雾里,自信,鲜活,还有些说不出的浪漫。

“你想试试吗?”华璋突然问。

“试什麽,他们那些吗?”平秋摇头,“我不会的,我对乐器一窍不通。”

“口风琴呢?”说着,华璋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口风琴。他随意将琴身在衣服上蹭蹭,接着放到嘴边,轻轻呼吸,悠扬的口琴声很快引起身边朋友的注意。

他们都笑华璋玩突然袭击,但是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合作无间,曲调渐渐重合,其余的朋友都跟着打起节拍来,更有的在随谱哼吟。平秋没有听过这首他们都熟悉的名曲,他看着华璋,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峦和城区,心头忽而泛起一阵酸意。说不清是什麽滋味,平秋只是很确定自己享受着这一会儿的惬意。

之后还有人随曲跳舞。是个挽着头发的年轻女人,面庞清丽秀美,也不嫌冷,猛地脱掉臃肿的大衣,她随意舒展的身体在篝火映照下显得玲珑而曼妙,一众的观众鼓掌吹哨,待她旋转站定后忙给她披上衣服。

也有其他节目,平秋旁观得津津有味,却见华璋忽然悄无声息地走远。他不放心地看一眼,然后跳下轿车后座,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华璋身后。为防华璋不耐,平秋没有走近或叫住他。

反而是华璋先停步,转身招手。平秋走近,和他并肩而立。

望着远方的夜景,华璋问:“距离明年还剩最后二十分钟,你想做什麽?”

平秋略加思索:“等?”

“干等?等二十分钟?”

“不然呢,你有什麽建议?”

“没有。”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之前活动有些冒汗,平秋把外套拉链往下松了松。这时感到少许寒意,他又把拉链往上拽,一直拽到最上面,凸起的前衣领压在他鼻尖,再折一折,折成中领式。

显而易见的,华璋也拿这即将迈入新年的最后二十分钟没辙,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平秋不打扰他,两人默默等待着倒计时,身后不远处是朋友们或高或低的欢呼。

蓦然间,平秋想起那唯一一次他和徐修远一起度过的跨年夜。

大概恋人情浓时总爱幻想往后,平秋曾经计划过明年的跨年夜,后年的跨年夜。看似贪心,但他的愿望又极其简单,只是希望到那时候,他们还是可以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顿晚饭,在城市的某处角落仰望着一年结尾的倒计时,许愿明年还能一起度过,就这麽简单。

徐修远也笑过他的愿望单薄而普通,提议他们明年跨年可以去露营地过夜,搭一个帐篷,如果平秋想要,他们还可以躲进树林——平秋听得脸颊涨红,捂住徐修远的嘴就不肯让他往下说了,还反驳他说没有人会大冬天的上山露营,结果肯定不是冻得感冒就是发烧,何苦来的。徐修远不在乎平秋打破气氛,就抱着他,说自己只是喜欢和他藏在一个小小的帐篷里,只要挨得紧紧的,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最后一分钟了。”

纷乱的思绪被打断,平秋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耳朵,随华璋看向他腕间的电子表。时间在跳闪,从六十秒流逝至三十秒,然后是二十秒,十秒。

最后十个数,华璋轻声念着,平秋的心跳跟着提速。最后的三秒钟,他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时间跳到最后一秒,平秋看向华璋,与他同时道。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须臾间的晃神,背后突然腾起烟火绽放的爆炸声。平秋立刻转头,在后方的黑色天幕下望见那簇盛开的烟火,那麽绚烂而璀璨,直叫他心头一震。

这还不算,华璋那群朋友居然自己也带了些焰火棒和电光花,只是数量分不齐,几盒看着是多,但分摊到各人手里,每个人最多拿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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