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将他们隔绝在这一小方天地，没有别人，没有时间，只有彼此。

关峋首先从中抽离，他没忘记罗璟明的伤势和精神状态。

“我腿麻了，”关峋抽了抽鼻子说，“你能拉我起来吗？我想回卧室。”

罗璟明点点头，他还是有点愣愣的，和关峋一同从沙发上起来。

关峋终于能离开客厅，他牵着人慢慢地走到玄关鞋柜处，无奈地举起两双交缠在一起的手按下按钮，然后再慢慢走向卧室。

罗璟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完全成了关峋的附庸，像风筝跟着它的线。

卧室门没关，关峋拿脚踢开，里面一片狼藉。

关峋眼尖看到几片沾着暗红鲜血的碎瓷片，他牵着罗璟明小心绕开地上的东西，两人双双躺倒在床上。

他们的手暂时分开了，罗璟明突然说：“门还没关。”

关峋抬头，卧室的门的确还开着：“没事的吧？”他转头，发现罗璟明一直盯着那扇门。

“我去关上，好吗？”关峋说。

罗璟明摇着头，但他还在看那扇门。

于是关峋爬起来迅速地把门关上，他转身，罗璟明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右手被枕头压着。

关峋将门反锁，一步步走向罗璟明，看到他将双臂张开，等关峋嵌进他身体里。

关峋躺进去，那样合适。

[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

关峋突然想到这首诗，他凭着记忆轻声念出来：

[消磨这幽深的夜晚，

尽管这颗心仍旧迷恋，

尽管月光还那么灿烂。]

罗璟明吻他的后颈，虔诚地，如亚当对待夏娃。

[虽然夜晚为爱情而降临，

很快的，很快又是白昼，

在这月光的世界里，]

关峋摸到枕头下有一把枪。

[我们仍在一起漫游。]

他转过身，紧紧地抱着罗璟明，眼泪簌簌地掉。

第16章

关峋拍着罗璟明的背，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看看手心，血也已经自然止住。

恍惚听到外头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关峋想到门被他反锁了，便想起身去开门。

他的身体一抽离，罗璟明就睁开了眼睛。

关峋心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嘴里哄他：“医生来了，我去开门，你看着我去开。”

于是罗璟明就看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咔哒一声把小锁扭开，再往下拧门把手，门开了。

外面站着叶昱和医生，还有三个黑衣保镖。

“怎么样？”叶昱问，“你哭了？”他没像头两次见到时那样职业地笑，毕竟这情况，谁笑谁被炒。

“害，有感而发。”关峋让开，让他们能看到屋里的情况：“挺好的，情绪可稳定。”

挺好的？叶昱想起客厅沙发和地板上那血撒的跟凶杀案似的，他扫了一眼屋内，很好，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是挺好的。”医生已经进去，仔细看了看罗璟明：“难得发病的时候罗总情绪这么稳定，我还以为上次是昙花一现。挺好挺好，扎一针吧，这手伤太严重了，我搞不定，得送去医院做清创缝合。”

关峋走过去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扶好，方便医生打针。

罗璟明靠在关峋怀里，被圈着很舒服，他拿后脑勺蹭了蹭，一个吻就落在他发旋上。

“不痛不痛。”关峋安慰他。

这句话比注射进来的镇静剂更有作用，罗璟明半阖着眼，迷迷糊糊地被关峋牵着坐上车，他被车身小幅度的颠簸弄的昏昏欲睡。

关峋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声音温柔极了，叫他睡一会儿，他就真的睡着了。

罗璟明被推进去缝合伤口的时候，关峋和叶昱等在走廊尽头。窗户没关，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

关峋看着外头淅淅沥沥：“到底是什么病？”他问叶昱。

叶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了根烟，关峋看着他的烟盒说：“不介意吧？”

摇了摇头，叶昱让关峋直接从他烟盒里拿，两人就吹着风吞云吐雾起来。

叶昱微转过头打量关峋，他长得俊，手上暗红色的血渍还没洗去，修长两指夹着烟抽的样子让叶昱这个直男都觉得迷人，怪不得罗总栽在他手里。叶昱当然没觉得罗璟明是个肤浅的人，他也不会为一个肤浅的人工作，他只是在想，就是关峋了吗？

叶昱也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他是千年憋成的王八精，结果王八精竟然会开花。

亲眼见证王八精开花的叶昱只能深深再吸一口烟：“幻想性精神偏执症，”扒掉王八精的底/裤，“精神分裂的一种，好在这一类对患者的社会功能保持的比较好，能自理，正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