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88)

作者:小粟州

把书本分类归纳好,孟以南又静不下心来学习,只好无聊地翻那些教辅书,挑了几本中高难度的放在一起,剩下的就堆在角落。

房间里很安静,整个这一层都没有人活动,产生只有孟以南一个人的错觉。

他有时候到新的环境,偶尔会恍惚。

想着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怎么来的,来的原因,又想人为什么要不停地辗转。

小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像做游戏一样,强迫自己记住眼前的场景,闭上眼睛,总觉得再睁开就会瞬移去另一个地方。

长大了会感到烦躁,人没有稳定的归宿就会烦躁,心无法定下来,有时候会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因为他总是跟着谁随波逐流,如同他这个人本身并不存在。

……

而这会儿,这样的感觉又很强烈。

孟以南想,大概是现在太安静了。

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人来孟以南房间找他,最后也不知怎么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是一只动物,可能是羊,因为身边朦朦胧胧都是这种团着白色毛团的生物。

他在很多羊里面穿行,走啊走啊,走了很长时间。

孟以南不觉得累,也不像别的羊一样低头吃草,就是一直闷头往前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

草场无边无垠,小羊孟以南一直从天亮走到天黑,再从天黑走到天亮,直到看见了羊圈的边缘——有一道栅栏堵住了他向前的路。

因栏杆的出现,小羊孟以南不能再接着走下去了,他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开始着急,跺脚,对着栅栏又凶又急地咩咩叫,然后顺着栅栏左右踱步,非常焦躁。

但栏杆只是栏杆,小羊孟以南怎么生气也无动于衷。

大概是气累了,好一会之后,他慢慢地停在某处,缓缓地看向天空。

看见栅栏上立着一只漂亮的小鸟。

小羊孟以南痴痴地看着它,一动不动,他的世界就此静止。

忽然一道风吹来,小鸟受到惊吓,抖抖翅膀飞走了。

小羊孟以南愣了一瞬,开始朝小鸟的方向追。

小鸟顺着栏杆边缘飞行,给小羊孟以南产生可以追上它的错觉,但它最终还是离开那里,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

小羊孟以南展开四肢,用力奔跑,却怎么也不能追到小鸟。

他最终停在栏杆前,看见那只鸟身在围栏外很远的地方,去往更高的、小羊无论如何也不能触及的天空。

他终于明白,他只是一只在羊圈里受到束缚的小羊,即使草场再大,大得望不到边,他也始终在围栏里,永远无法追到那只展翅飞翔的鸟。

小羊终于认命,又产生无法消除的不甘,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打湿了自己身上的绒毛。

哭着哭着,他面前象征束缚的栏杆不知怎么又成了窄窄的门缝。

等孟以南发现,周遭已经一片黑暗。

唯独门缝间有光,场景很熟悉,他便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正懵懂无知地站在那扇门前。

好像是夏天吧,房间里的窗户半开着,热烫的风吹开窗帘,帘布按某种节律晃动,似浪荡飘忽的海潮。

开着的电视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情歌,女声细软动情,和有形的风、和某种闻不到的气味黏腻地糊满整个空间。

孟以南那时还没有门把手高,角度正好对着房间里那张大床。

明明房间不大,却依旧要放双人床,如果是一幅画,那么只会显得空间逼仄,喧宾夺主。

那幅画里,床边狭小的地板上散乱着破碎肮脏的衣衫,床上洗得少色发黄的床单上,扭曲着两具交缠的肉体。

一声声轻细的喟叹与吟哦从他们中传出,比电视里柔情似水的歌曲还要勾人,像高低起伏的海潮,涨潮中缠着沙哑的喘息,潮落又糅杂泪意,让压着Omega的男人越发难以自制,骂着难听的话,难耐地撞击。

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可是孟以南有血液从脚冲到头顶的感觉,于是逼出了眼泪,心理上的不适令生理做出反应,他无声地干呕着,却因梦境而无法离开那里半步。

脏乱的被褥中,Omega扬起那张孟以南看过无数次的脸,身体仰成一道弯月般的弧线,死死抓在他胸前Alpha的头发,身体耸动,发出疑似兽类的呜呜鸣叫。

直到最后,Alpha有力的手臂攀住他的肩头,不由分说地扳过后脑,一口咬在后颈被汗浸湿的软/肉上。

Omega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脉,发出高亢的叫声,随后变作细细的呜咽,那张脸上却没有多少痛苦,尽是难耐、慵懒、享受、不知餍足。

“是——打架吗?”孟以南好像听见自己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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