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廷起床的时候，童一还微张着嘴沉睡着。他拉开了窗帘走到阳台，手里夹了根烟，迟迟没有点燃。他握着手机，盯着那串电话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等到我儿子的电话啊。”李真惠在电话那头嘲讽。

“没时间和你废话。说说吧，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omega？”向廷皱着眉，有些不耐烦。

“什么哪里的omega，说什么屁话！”

“我老婆，你给我找的向太太。”

“你说童一啊。不和你说过了嘛，远房表姐家一个认识的小男孩，看着不错就让他嫁给你了呗。”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远房表姐，能认识一个从小农村出来打工养活全家的omega？什么时候带我见见这位远方阿嬷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李真惠心里清楚，向廷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向廷就知道李真惠会骗自己，他做好了准备拆穿她的面具。

“李真惠，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迟早都能查到他的底细，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好奇的是，你是从哪里找出这么个人的。”

向母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久到向廷差点挂电话。她就知道瞒不了多久：“地下omega交易所。”

“你说什么！”向廷听到李真惠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和你开玩笑。那时候一群贵太太聚会要找乐子，谁知道去了这么个鬼地方。我本来想直接走的，谁知道看到了童一。”李真惠顿了会儿，又开口道，“那孩子瘦得不像话，身上有烫伤的痕迹，整个人一直在那颤。我看了心疼，就带回家了。”

“那里的人都可怜，你他妈怎么不全带回家啊！”向廷搞不懂李真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一样的，童一和别人不一样。你说的没错，别的omega确实也都伤横累累。但是只有童一，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磕头、伸手、求我带他们出去。即使他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也只是在角落里默默舔伤。如果你看过他当时的眼睛你就明白了，他的眼睛里盛着一汪水，干净得不像话，干净得不像是交易所里的商品。”

第20章

向廷用耳朵和肩膀夹住了手机，终于把手里的烟点燃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吐了出来：“你可真会折腾啊李真惠。现在AO平权正在风口浪尖，本来地下omega交易所就是众矢之的，你搞这么一出，老爷子知道吗？”

“我没和他说。”李真惠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我当时就没多想，怪我。”

“他现在可忙着弃商从政啊，这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后果”

“不管怎么样，童一都成了你的omega了，你给我好好护着他听到没！至于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李真惠急急打断了向廷的话。

alpha将闪着红光的烟头碾在了阳台上，讥诮道：“你想办法，你能想出什么办法！”他看着远处的天空，叹了口气：“我尽量把这件事盖过去，你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做你的向太太！”

“有你这么和妈说话的吗！”向母气急败坏。她感到向廷似乎没有性子再聊下去了，立刻叮嘱他：“你别和小童一说你知道他的来历了，听到没！他本身就够自卑的了，我把他从交易所里带出来的时候他一个月没讲过话，后来才慢慢开口的。”

向廷默默地听着，没有回话。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更准确地说那是一种酸楚，让他无端生出怜悯和同情。他大概是有点理解李真惠当时的情感了。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叮嘱了童一别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嫌弃他，把他当作一个商品而不是妻子。现在好了，你也知道他的来历了，就尽量多关爱他，给他点温暖。这孩子，从小到大就受尽了委屈，没一天好日子的。”

“知道我会嫌弃他，你还把他弄来给我干什么，没事找事。”向廷看了一眼床上的omega，他还睡得正香，翻着小屁股，满脸娇红。

“你当时都几岁了还不找omega，我能不急吗！周围一圈门当户对的都被抢完了，难不成让你一直单着啊！再说了，童一又是会照顾人，又是和顺温柔，专治你这种少爷脾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向廷伸手去按电话，想了一想，又重新对着电话说：“等等，你知道童一家里的事吗？”

“唉，一屁股烂账，没用的父亲不成器的哥哥，全家都靠童一养着。”

李真惠把小omega家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向廷余光中看到童一似乎微睁着眼有转醒的架势，挂了电话让李真惠发信息详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