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魔王(903)
我叫澀谷有利。不曾在原宿下車(註:澀谷與原宿是日本鐵路山手線上相鄰的車站)。
今天跟朋友約在縣內附近的車站剪票口見面。
時間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五點十七分。
一向十分守時的我難得遲到兩分鐘,急忙兩階並做一階爬上昨晚剛下過雪的濕滑樓梯。
國二、國三都跟我同班的村田健身穿超可愛的駝色雙排扣大衣,外加一條黑色的圍巾。可能發現我不在剪票口的關系,開始走下樓梯找我。
我記得他剛考完模擬考回來。左肩背著書包,重心不穩地擺動單手趕路。
「STOP、村田!危險、你的眼睛會起霧!」
「你錯了喔,澀谷。反了、反了、從寒冷的地方進入溫暖的地方,還有吃拉麵的時候才會起霧……」
他說到這裡,腳下剛好走到樓梯的平台。
我抓住樓梯欄桿彎下腰,死命把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
「喲……抱歉,我遲到了……」
「你又沒遲到。」
「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找你陪我去逛書店的!這種時候本來就該提早十五分鐘在約定的地點等你吧?」
「你在講什麼啊?」
村田隔著鏡片露出訝異的眼神,並且拍了兩下我的背,我的飛行外套發出乾燥的聲響。
「你帶我去看棒球時,明明不會講出這麼體貼的話啊!」
「那是因為你也看球看得很開心不是嗎?」
然而找朋友陪我選參考書,實在稱不上是快樂時光。
我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取暖,再走遍車站附近所有書店。
……這都拜段考的丟臉成績所賜。
會考出這種難看數字的人,當然就是在下。那是上高中之後最慘不忍睹的分數,緊接著還有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而且期末成績將會左右我是否需要再次體驗高一生活。
講白一點就是——留留留、留級!?
唔唔唔,光是要說出這兩個字就覺得可怕。
不過,我也有我的理由。畢竟這一年裡,我可是處於無法專心向學的環境。不僅被無法置信的方法傳送到異世界,還突然當上魔王。遠征的目的地有許多紛爭跟武鬥會等著我,另外我還在沒有心理准備的情況下,被迫跟大國的統治者交鋒。
我這個滿腦子只有棒球的高中生,首當其沖的就是外交問題。
而且國內都有堆積如山的問題,我這個連選舉權都沒有的未成年小鬼,還得設法說服其他想訴諸武力的人打消念頭。
總之,年僅十六歲的棒球小子,這一年來過的就是這麼殘酷的日子。
哪有什麼美國時間念書!
『這個嘛~~你的情況我很清楚,或許那就是導致你成績低落的原因。』
當我說出自己面臨留級危機時,電話另一頭的村田如此說道。即使他也以異世界的重要人物之姿捲入其中,成績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不過你還沒跟爸媽說對吧?』
「怎麼說?你要我說『爸爸媽媽,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已經變成了不起的國王了』?我哪說得出口啊!?」
『既然如此,就無法博取他們的同情羅。』
「沒辦法——不過跟爸媽比起來,問題最大的是我哥啦!」
可能是澀谷家一貫的教育方針,我的父母對於孩子在校成績一向沒什麼意見。但是我哥就跟爸媽完全相反,從小學到現在都很愛弟弟的成績。
他會搶在老媽之前檢查我的考卷或成績單,並且碎碎念我的分數比上一次低幾分,或是沒有達到學年平均分數等等,唸到最後甚至還冒出「你是我的劣等復制人」這種違反科學倫理的話,總之就是不斷責怪我這個弟弟成績不好就是了。
這下子要是真的留級的話,不知道那傢伙會用什麼眼光看我。
「……我鐵定會被我哥宰了。」
『怎麼可能啊!』
「就算他沒宰了我,也會罵我是澀谷家之恥或污點,把我罵的一文不值。甚至覺得我是妨礙他出人頭地的障礙,說不定還會把我流放外島。」
『流放外島——?』
「搞不好我會在被流放的島上創作和歌,死了之後還纂成歌集而蔚為話題。」
『那也很好啊!』
「一點都不好!如此一來得就被軟禁在孤島上,再也無法去球場看球了喔!?如此一來得就無法親眼看到伊東長期政權的發展、當他完全稱霸球界面被高舉歡呼之時,我也無法跟著一起感動大哭羅!?就算不是選秀狀元也無所謂,希望球團能夠選到我……算了……這是就算沒有留級也無法實驗的夢想……總之,要是讓哥哥知道我留級的話,很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你了。」
『原來我排最後啊?算了,你要我從哪個部分幫你復習?高一數學好像是從下學期後半才開始變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