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魔王(238)
略有遲疑的我,從裝滿水的平盤裡沾了點水在手指上,並彈往畫上。
「哇,發光了耶!是化學反應嗎?」
「不必這麼客氣,請把整盆水潑上去。」
我做好被文部科學省(註:近似我國的教育部)責備的心理准備,然後雙手捧著盤子用力一潑。教堂裡頓時充滿了從畫框上所迸出之跟我差不多高度的藍白色光芒。
「……哇噻……」
「你可以從那裡做空間轉移。」
「啊?」
由於情勢十分緊張,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可是一幅畫耶!就算它發了光、潑了水,但也不可能變軟吧?況且就算可以沖破畫布,後面也是硬梆梆的牆壁啊……」
此時金屬跟木材四處亂飛,敵人已突破正面入口,隨即沖進十多名追兵。他們嘴巴唸唸有詞,而且語尾非常特殊,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全做相同的打扮,披風下露出不斷揮動的細長手腳。
而且都戴著紅綠相間的面具,所以完全看不出他們的長相。
除了衣服是深綠色的之外,整個看起來還真像是電影《驚聲尖叫》裡的殺人魔呢。
「陛下,動作快!別再猶豫了,快點跳進去!」
「可是對方人多勢眾,你一個人怎麼應付……」
「我也知道守不住啊!」
這時有兩名追兵抱著類似武器的物體,那個形狀長得很像購物頻道裡常見的超強力小型吸塵器。只見它細長的頭部震動一下,隨即噴出速度超級快的火球,體積比棒球還要大。
原來那個不是用來吸垃圾的喔!
第一發幸運地打中牆壁,但第二發就准確地瞄準我們。
「危險!」
連平常習慣接球的我都覺得這球十分可怕,一股布料燒焦味頓時嗆進鼻子裡。此時火焰被吸入畫框中央,而原本潑在上面的水呈圓形蒸發之後,光芒也跟著消失。這時我再輕輕用手指頭碰觸,結果竟是非常普通的油畫感覺。
剩下的八個人慢慢前進,並准備隨時跳進我們這邊。
在離我兩步半的前方,背對著我的偉拉卿說話了。
「算我求你,照我的話做好嗎?」
「可是水乾掉了……」
「那就再找點水……!」
他話都還沒說完,敵人就從兩側砍了過來。他朝一方揮刀,再用護手擋住下一劍。我怕敵人會從背後襲擊他,因此雖然我的手已經碰到位於祭壇左邊的門了,但眼睛還是盯著他看。沒想到門打不開,不管我怎麼轉動門把都打不開。
「可惡!」
金屬聲接連不斷地響著,藍色火花則在眼前飛舞。在好幾次的聲響中混雜著一道劍撞擊石地板的低沉聲音,連我的腳底都感受得到那股震撼。
這時我用盡全身的力量踹門,中間終於被我踢出一個洞。
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
「怎麼……」
雨勢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害我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內沒注意到背後的情況。此時一名追兵趁機往我背後砍過來。
近似哀鳴的風聲突然中斷。刀子好像撞到什麼硬物,接著便順勢將它砍斷。獵物從空中落下。掉在地面上發出肉塊撞擊的不祥聲響。
我還以為自己連肉帶骨地被砍倒在石頭地板上呢。
當我反射性地回頭,看到右手跟底兒對峙的肯拉德。鮮血正從他的耳朵跟脖子冒出來。
我有看到四個地方浮現綠色團塊,這表示敵人數量減少了。
「快到外面去!」我聽他的話正准備從門上的洞鑽出動,後腳跟卻傳來某種特殊的觸感。是手臂。「肯拉德?」我沒有勇氣把目光移開,只是凝視著被砍斷的左手看。上面的手指像握拳似地緊握著,手肘的角度也極為自然。上面沒有一滴血,簡單像是製作精巧的義肢似的。「有利!」我驚訝地抬起頭來,只見守護者的背因逆光看起來像道黑影。他的左半身的確不太對勁。不知是因為情勢太過惡劣還是痛苦的關系,他發出的是咬緊牙關硬擠出來的沙啞聲。「快點逃到外面去,現在想利用祭壇移動應該是不可能了。」「肯拉德,你的手……」我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了。「我說過,只要是為了你……」即使是現在,我還是能感覺到冒著冷汗的肯拉德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正揚起嘴角,露出毫無畏懼的笑容。「無論是手臂、心髒或這條命,我都願意獻上。這已經不是普通人的笑容,簡直像是劍魔的表情。我不能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於是我一面祈禱外面沒有人埋伏,一面讓上半身往門上的洞鑽出去。屋外豆大的雨滴打在我臉上。我雙手撐在松軟的泥地上,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爬出去。不過腳底的地面卻突然崩塌,讓我整個人隨著土石一起往下滑。旁邊連個能抓住的樹枝都沒有。「是懸崖!等……喂!」當我正准備回頭叫他的名字的時候,熱氣與爆炸把門都炸飛了。我一面遭到泥土與雨水的淹沒,一面抬頭往上看。只見離我越來越遠的教堂後門正冒出火焰跟濃煙。四處飛散的碎片與火花閃閃發亮地從天而降。經過空中的雨滴反射之後,亮度高達兩三倍之多。從下面往上看,感覺就好像是煙火一樣。直到視線及呼吸被泥漿奪走的最後一刻,我整個腦袋想都是這些事。不過有人卻在我耳邊留下簡短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