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夫(30)
我回到家中,天色有些暗了。
胃部异常空虚,我从抽屉里翻出来个还差两个月才到期的陈年蛋黄酥,剥开包装,三两口咽了下去。
接着我又回到书房,给几个亟需处理的生意伙伴打了电话,再发信息给周怡,让她安排好下周的会晤时间。
等我再抬起头时,我意识到外面起风了。
几片阴云遮蔽了天空,令光线阴暗,明明还没有到日落的时间,我不得不打开了房间的顶灯。
随后,我注意到,窗户上沾上了几滴飘来的雨丝。
下雨了?
我皱了皱眉,打开窗,立刻能感觉到温度降了不少,好在雨不算大,地面也尚未湿透,雨丝只是零零星星夹在风里,如一根根细针一样冷冰冰地刺在脸上。
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准确地来说是一共五圈。
然后我又下了楼,拿起玄关的伞,出了门。
撑开巨大的黑伞,我一路疾步走到外面,街头的拐角超市处,那个男人仍曲着腿,坐在墙角,望着面前的一片虚空,好像在发呆。
没有人再围着他搭讪了,路人们都忙着去躲雨了,他把那只装满零钱的铁碗抱在怀里,大概是不想让里面的纸币淋湿了。
那一刻,他坐在灰蒙蒙的角落,雨丝令他湿漉漉的额发垂在眼前,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大大的,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忍。
尽管理智告诉我,他也有可能只是在卖惨。
他赖在那儿不走,或许是知道我会出来找他,于是好顺理成章地叫我看到这一幕——
不过就是逼我妥协,要我心软而已。
而我向来很吃这一套。
我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前臂,将伞罩在我们两人上方。
他从地上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盯着我,深不见底。
他动了动唇,似乎正欲说些什么。
我立即在他说出任何可能我不爱听的话之前打断了他。
“行了。”
我一把拎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恶声恶气地道。
“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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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外插花”在上海话里是偷情、出轨的意思。
第14章 你对别人动过真情吗?
回到家,我把秦烬丢进了浴室,给他找了几件我穿宽松的干净衣服。
“你去洗个热水澡。”我把衣服丢给他,“我不想照顾一个病人,很烦。”
秦烬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就进去了,过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那只破碗还搁在玄关的置物架下,我拿着掂了掂,发现手里的分量还挺沉。
我把里面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拿出来,从大到小一张张整理好,数了数,竟然一共有两百二十七块。
我拿着那沓钱,莫名地笑了下。
秦烬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正拿着浴巾擦头发,视线朝我这里看过来。
我把那堆钱重新放进碗里,塞进秦烬怀里。
“喏。”我心情颇好地说,“你今天自己挣的工资,好好收着吧,看你不容易,老板就不让你充公了。”
秦烬默默接过碗,低叹了一口气:“你可真难哄。”
“?”
我挑起眉,斜了他一眼:“那你别来招惹我不就完事了,你说你是不是嘴贱?”
“嗯。”秦烬没什么反应地应了一声,似诚恳也似敷衍,口气僵硬地低声说了句,“我错了。”
他竟然在跟我道歉。
哟,我惊讶地打量着他,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有一天也会从他口中听到“我错了”这三个字。
活了这么久,这种稀奇事可真是第一遭。
我甚至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那场事故里撞傻了脑子。”我说,“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向我道歉。”
“每次吵了架了,冷战……”
我抱着臂瞅着他,微讽地道。
“最后,永远都得是我向你妥协,否则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
秦烬幽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轻轻动了动唇:“对不起。”
我怔了怔,再次被他惊到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跟我认错。
“你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好笑地道,“我提起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要你一句道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早就无所谓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秦烬沉默了下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我懒得再搭理他。
晚间的时候好友唐玉琪给我发消息,说他今晚被人放了鸽子,在自家的店里对着一桌子原料价格三千块的刺身海胆不知所措,问我要不要来蹭饭。
唐玉琪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他爹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原本他是我的客户,后来我俩聊得不错,渐渐就成了关系还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