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祺+番外(204)
唐崇安被他堵了回去,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这样吧,我直白一点问——你喜欢舞台吗?”
这算什么问题?江祺枫眉头微皱,没有应声。
唐崇安非常有耐心,继续说道:“我认为你应该站在舞台上,独立地站在舞台上,享有属于自己的鲜花和掌声。而不是为他人做配,在有限的一亩三分地苦熬时日,在别人的光芒中迷失自我。”
“您当初就是这么骗走谢老师的吧。”江祺枫出奇地冷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面对这样尖锐的目光,唐崇安没有躲闪,而是更加大方地说:“或许你应该换一个方式去理解。谁规定了儿子只能继承父亲的家业,就不能去别的公司图谋自己的发展?谢言只是做出了最适合他的选择,你情我愿,何来骗字。”
“您觉得我应该去仇人的公司谋发展?您果然幽默。”江祺枫眼角轻挑,有些不屑。
唐崇安不以为意:“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怨仇。”
“你我之间没有私怨,但曲阑社和贵社是仇敌,这事人尽皆知。”江祺枫道。
“你真这么觉得?”唐崇安突然发笑:“如果我当着对曲阑社、对张修明出手,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觉得曲阑社还能有今天?”
江祺枫没有接话。
他确实不知道长辈们决口不提的旧事到底是什么模样,也不了解唐崇安此人到底是什么面孔。
唐崇安又道:“据我所知你家中贫寒,除了父母双亲之外还有个弟弟要靠你养活。以你目前在相声行的地位,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演出……才挣几个钱啊?还是说你打算让你家人靠你师父接济一辈子?”
“不劳费心。”江祺枫已经猜到了唐崇安的用意,此刻便是待不下去了,放下一碗面的钱,起身准备离开。
却又被唐崇安一把拦住了。
“且慢,我最后再说三句。”
江祺枫脚步稍稍一顿,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回过头来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唐崇安笑容欣慰,朗声道:“比起直接的接济,我可以给你更广阔的舞台,让你拥有以前从来不敢奢求的名望和收入。”
“我希望你明白,别人对你的夸赞和欣赏或许是给张修明面子,但我不必给他面子。我看中你江祺枫这个人,就仅仅是你这个人。”
“你可以永远是张修明的徒弟,但你不能永远只是张修明的徒弟。”
至此,话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将桌上的纸币往前推了推。“这顿我请,你可以走了。”
“我不想欠你什么。”江祺枫礼貌地扯出一抹微笑,丝毫没有把钱收回去的意思。
唐崇安便不再勉强,也冲他扯了扯嘴角:“听说你不爱山珍海味就好这口,我特意寻得这家店。”
临了还来这么一手,真膈应人。
江祺枫转身走了,但往后接连几日,唐崇安所说字句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彻底激出了他压抑在心底不敢爆发的志气、还有一点残留的叛逆。
……
只因那一问,牵扯出这好些陈年旧事,江祺的枫思绪渐远,一不留神就把杨文靖的话晾在了一边。
杨文靖有耐心,就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等他忖思深虑,但一旁的温祺玉忍不住了,他心底隐隐有些为江祺枫担忧。
虽说温祺玉并没有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年的旧事,也并不详知师哥身上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可他听过许多叱责谩骂、看过许多激昂文字,他知道四年前的事对江祺枫的名声意味着什么。
他想,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愿意提起这桩旧事吧?
“师哥,其实你不用太往心里去……”他压着声音劝说。
却在这时,江祺枫渐渐回过神来,目光恢复了清明,甚至还多了一丝温祺玉看不懂的坚毅。
“为名、为利?或许吧,又或许是经不住诱惑,鬼迷了心窍。”
说罢这句,江祺枫心底蓦地一跳。
他已经在尽量控制心绪波动了,他保持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嘴角的笑意中掺杂了些许苦涩,令人捉摸不透。
“我必须承认,四年前转东城茶社是我人生到目前为止犯的最大的错误。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他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波澜,坦诚,且豁然。
听到这些,杨文靖心底何止是一点欣慰。
江祺枫能坦然地说出这些,便是直面了自己的过去。人只有直面自己的过去,才能正视未来的发展。
“你有后悔?”杨文靖看着他问,那目光锐利,必定是不愿错过他任何的情绪变化。
江祺枫点点头,「嗯」了一声。
但是,他很又快睁圆了瞳孔,猛地摇头说道:“不,我不后悔。任何经历都会成为经验,看过什么是黑,才知道怎么画纯粹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