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和陈爷爷吃饭吗？过年啊，我们还没有和陈爷爷一起吃年夜饭。”黎安筠舍不得陈爷爷，他不想让陈爷爷和陈奶奶两个人孤单。

“安筠，你脸好红？你发烧了？”时予看着黎安筠的那张脸，从耳后开始蔓延的红晕，脸上发烫，很烫很烫。

“可能是看到你了吧。”黎安筠使劲的搓了搓脸颊，想褪去那抹红，就像烙印在身上似的，一看到他就脸红心跳，从把娃娃亲公之于他开始。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时予僵硬的笑了笑，他终于找到了他的致命点。

“哥，别故意撩拨。”黎安筠噘着嘴，心里放烟花似的，他就喜欢时予这样讲话，至少证明他的那句话是经得起时间。

院子里，狱警满脸堆笑的看着陈爷爷，时憬媗站在原地没动，就这样僵着。

本来想让他们进屋坐，但他觉得不公，觉得这个劣迹斑斑的女人不该出现在新年里。

也显得局促，陈爷爷索性端了把椅子，坐在小煤炉旁边，烧成灰烬的煤炭在炉膛里散着余热。

“能让我进去看看他们吗？”时憬媗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像是请求，又带着些不甘，她不甘心自己居然为了一个孩子吃牢饭。

“看什么？谁啊，跟你有关系吗？嗯？”陈爷爷态度越来越恶劣，压着心里的怒气，忍着脾气想赶她走。

“您放心，我已经想通了，过年了，我想看看他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化，仅此而已，我进去的时候，他还稚气未脱，后来那次见面，我又伤了他，我…能让我见见他吗？”时憬媗看着陈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找着找着就找到这里了。

心里笃定他们一定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经常看见唐念荌把他们往这里送。

还有后面的新年，走亲访友必须来这里，陈爷爷也成了他们最挂念的人。

风把萧条的枯枝吹散，光藏在枝头，洒在斑驳的地面上，掀开少年的心跳，越来越心悸。

“看完就走。”陈爷爷破例让她进去，也是看这个女人可怜，刚准备站起身开门，就看见黎安筠推着轮椅走出来，时予歪斜在轮椅上，被子拢着身子。

“小姨…你回来了？新年快乐。”迟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时予的模样砸进时憬媗心里，他一直相见的少年以这样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视线。

“嗯，予儿，新年快乐。”时憬媗慢慢的走到轮椅边上，靠近他的时候，时予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跟着颤抖起来，就连嘴角都在僵硬的扯着。

“哥，哥…我说了不出来就不出来，非要这么逞强啊。”黎安筠看着被子被他的动作撑起，时予觉得心里难受，这个女人一直看着他，眼神从暗淡到添上高光。

黎安筠轻轻地扶着他的后背，只到他慢慢恢复平静，手脚不在继续痉挛，才停手。

时予迎合着他的动作，薄唇微张，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诱人，尾音依旧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安安，把予儿带进去，别影响了身子。”陈爷爷态度坚决，就算女人跪地认错也不肯原谅，一辈子的伤痕是无法抹去的。

“别，小姨回来这一趟挺不容易的，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行吗？”时予笑了一下，说来说去，时憬媗还是时憬妍的亲妹妹，只不过是犯了糊涂做了错事，应该得到释怀。

陈爷爷拗不过时予，他知道时予在意的不是这个女人满身的劣迹，而是亲情，无论做出多伤天害理的事。

只要没捅破那层关系，都遮在里面，更何况，时憬媗已经在里面改造了。

“听予儿的，听予儿的啊。”陈爷爷把时憬媗接进屋子，开了暖气片，屋子里暖暖和和，餐桌上摆着的那盘水果，表面缠着岁月的痕迹。

“哥，为什么？你不是讨厌她吗？”黎安筠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附在耳边小声的说。

“每个人都值得原谅，对吗？就像你我原谅落落一样，无论什么结果，最后的就是值得原谅。”时予一番话说出口，黎安筠瞬间悟了。

但又好像没懂。

“嗯。”黎安筠坚定的点点头，想着铺在桌上的那张泛黄的旧纸，还有一支老式的旧钢笔。

茶余饭后，最多的就是忏悔和赎罪，时憬媗被随行的警察带走了，临走前，她嘱咐时予别告诉时憬媗。

黎安筠是怎么样也没想到，释怀一件事到底有多容易。

小院里，风卷起枯枝败叶，坐在树下看长空万里，时予一想到时憬媗那张脸，浑身开始发颤，疼了心脏，紊乱了呼吸。

情绪不稳定，不受控制，时好时坏，明明刚刚是他亲口说出让时憬媗留下来吃饭，现在又开始产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