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就不抖了。”沈示喝了一大口汽水压惊，又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我靠，这什么鬼天气，可别影响我哥发挥。”

“一般来说天气的影响不大。”晏白青不疾不徐地分析道，“最影响考生发挥的，第一是本人的知识储备，第二是身体素质，第三是心态，你说的环境因素都得往后稍稍。”

沈示又喝了一口汽水：“你这是经验之谈？”

“观察所得。”晏白青淡淡地说，“有人不学无术，学期第一次月考排名掉了近一百，期中考赶上感冒，语文卷子做得一塌糊涂，上一次月考因为一门心思扑别人身上，成绩再创历史新低，目前还不知道被分在倒数考场里会有什么环境影响。”

“……”被当成小白鼠一样观察的沈小二听完这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有些牙疼，“那你当时直击五百的排名又是为什么？”

晏白青拎起嘴角朝他充满深意地笑了一下：“私人原因。”

两天的高考考完，沈小二被晒黑了一个色号，在听到沈虔说出“考得不错”后才算放下心来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期末考。由于他这个临时的佛脚抱得太过急功近利，有被一脚踹出净地的趋势，只得一边填鸭一边抽空安慰自己：反正下学期就要分文理了，一半的成绩都是浮云。

沈家老大不愧是全校老师的希望，沈小二为了期末考熬得一脸肾亏的时候，他万众瞩目地实现了弟弟的预测——拿下了市文科状元，省文科榜眼。

县一中鲜少出这样的人才，以往最好的成绩也是市里前五，更别说沈虔还比周围的同班同学都要小个一岁两岁。一时间沈记餐厅门庭若市，本地新闻的记者闻讯赶来，时隔三年再度端起了前来采访的长枪短炮。

“感谢您接受我们今天的采访。”记者小姐笑盈盈地说，“相信您的弟弟两年后也会为我们带来全新的惊喜！”

此时，被无端寄以厚望的人正抱着自己刚发下来的成绩单，避开在沈记门口拍照的一群人，蹑手蹑脚地从后门上了楼。

梁媛也在楼上，她婉拒了电视台的采访，已经在客厅里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水都喝了好几杯。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她的眉头越拧越紧，以至于沈小二偷偷摸摸溜进门了都没发现。

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的说的什么“整租”、“起租”、“地段”等实在没什么趣味的词汇，都是人类在租房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而前阵子刚关心过自家餐厅续租问题的沈示对这些词相当敏感。梁媛刚挂电话，一抬头就看见小儿子正站客厅门口皱眉看着自己。

“妈，你给租房中介打电话做什么？”沈小二也顾不上自己会因为成绩挨削了，急急忙忙地问，“咱不打算在这儿续租了吗？晏外婆要的租金很高吗？”

“……唉。”梁媛轻声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不是租金的问题，老人家她不打算继续出租这套房了。”

“嗯？”沈示愣了愣，“不租了？”

“是啊。”梁媛回答得很是无奈，“她打算把这栋房卖了，所以咱只能尽快换个地方喽。”

“那咱们要去哪？”沈示皱起了眉，“咱又要搬家了吗？”

“还不知道呢。”梁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现在这个时间铺面也不好找，不是太偏就是价格太高，你最近放假有空也可以去帮忙看看。也不用一定要租这么大一间，换了地方客源就没这么多了，最好住处和店面是在一起的。”

她说完便下楼去忙餐厅的事了。沈示在原地呆立片刻，直到楼下采访的人都散了，他才木然地转过头，看到了客厅中央那已经用了十多年的老藤椅。

那椅子的一些位置已经被磨得油光锃亮，藤皮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黄色，有些地方还略有破损。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十年，可这房子却终究不是他们的家。

第35章

在我看来，沈小二一直是个比较有分寸的人，他的性子里有和沈虔与世无争的温和相似的地方，也有只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狠”。这两种性格在他身上糅合得不错，他也拿捏得当，所以做事都比较“稳”。

但高一这年的暑假，沈示冲动地做了一个狠大胆的决定——他要买房。或者说，撺掇梁媛买房。

这一年，大城市的房价已经开始坐火箭似的起飞，一去不复返，但像他们这种小破十八线也只是稍微涨了一些，尽管这种“有天有地”的户型要比商品房贵一些，但沈示觉得他们家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他跑了一趟中介，想打听一下这种户型的大致价格，没想到直接在中介里看到了标价——他家的这套房，包括晏外婆名下另外几套房的价格和户型整整齐齐地挂在房屋中介的展示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