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心有灵犀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纸。

沈示接过去一看，替补名单里倒是有戚翔的大名，不过是打了括号跟在别人后面的，看样子吴俊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一个替补位。

“其实我不是很想让他上场。”吴俊叹了口气，“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太冲动，我怕到时候和城远那群人起冲突。”

城远是县里的另一所中学，教学质量不比一中，但因为招收的体育生多，升学率也相当可观。一中连续三年在校际篮球赛决赛里和城远打对手，前两年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去年以三分之差险胜，把城远的篮球队队长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所以今年刚开学就放出话来要在这次比赛中一雪前耻。这事沈示早就有所耳闻。

“你觉得呢？”吴俊拍拍他的肩，“快给点建议，你和他们可是有实战经验。”

沈示有些无奈。他的所谓“实战经验”，不过就是沈枭航和在诚远读书的狐朋狗友吹牛后拉着他去打了一场3V3——打得鸡飞狗跳的，最后还输了……

沈示眨巴了两下眼睛，真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俊哥，我觉得咱也得考虑一下突发状况，上场的五个人加替补全都像你一样好说话是挺稳的，但万一对面就是不讲理耍流氓怎么办？”

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感觉到窗户外有个挺高的人影，还以为“说戚翔，戚翔就到”呢，差点儿就咬了舌头。

结果一抬头，却看到晏白青隔着窗户望向教室的脸，顿时愣了。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咱们又不是去打架……”吴俊摸着下巴，说了一半，也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找你的？”

沈示有些茫然。说实话，看到晏白青的一瞬间他也冒出了“是不是来找我”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被“肯定是路过”的想法给取代了，因为晏白青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走开了。

他摇摇头，将名单还给吴俊：“反正我就是建议，谁上场我都没意见。”

“好吧。”吴俊拿回名单，“过两天才交呢，我再考虑考虑。”

沈示回到篮球场，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啥，但的确是啥也没看到，

他一直训练到天黑才回家，正饥肠辘辘地想打饭，就看到晏白青面无表情地进了门，肩上斜挂着的书包无声地陈述着他刚从学校走出来的事实。

沈小二站在点餐台边，和他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三秒，有些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哀怨的询问：“……你今天不会还吃炒饭吧？”

第19章

沈示猜不透晏白青在想什么，就像猜不透我为什么老揣着手趴在他的日记本上一样。

自从晏白青在沈记吃了第一顿饭后，他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到这位爷。不管是按时还是不按时回来，晏白青总能跟着他前后脚进餐厅。

一开始，沈示觉得这是晏少爷勉为其难放下身段的求和信号，但对方的态度却完全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他们俩每天坐一起吃两顿饭，寥寥无几的对话比一份菜里的肉片还少。第一句总是沈示开的口，从“今天天气挺好啊”到“我觉得汤有点咸”，从“今天篮球社又加训”到“明天又要单元考”。晏白青的回应总是很简单粗暴，一个“嗯”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每一场尬聊土崩瓦解。

沈示试探了好几天，压根没摸到下去的台阶。再看晏白青对梁媛那和颜悦色、判若两人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他是来餐厅给自己摆脸色的，简直无奈到姥姥家了。

沈枭航是个无风都要起三层浪的货，听说沈示最近在受此折磨，又岂能错过，当下就决定加入围观行列——在和戚翔一同被揍那事儿过去两三个月后，这个一放学就坚定不移地冲在抢食第一线的咸鱼再次重操旧业地出现在了篮球社团里。

他非常不厚道地坐边上吃着零食看别人训练，很快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遭到了由沈示领头的一干人等的围殴。

沈枭航哀嚎着举双手投降，直到零食被抢光了才算完事。一伙人拿着吃喝一哄而散，他还可怜巴巴地看着被沈示打劫走的一包地瓜干，试图用情报来换取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我刚才看到你发小了，他在偷窥你打球！”

“什么？”沈示啃地瓜的嘴停了下来，四下望了一圈，连根姓晏的毛都没看到，他把剩下的半包地瓜干扔回沈枭航手里，示意他跟自己交换情报，“在哪？”

沈枭航接过地瓜干，拿出来飞快地在每个面上都舔了一口，看得沈小二目瞪口呆，这才得意洋洋地一指他背后：“树上。”

“出息。”沈示冲他竖了个中指，扭头看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