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穆先生+番外(22)
每每这时,柴扉又只能告诉自己,是自己多想了,仅此而已。
直到他再安慰不了自己的时候,就是蔚然初霁的这个午后,他放开了老猫,自己做了一杯平平无奇的冰美式装在了盒子里。
他一边打车,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问道:“还很忙吗?”
电话在穆淮章这里都是秒通的:“嗯。快了。”穆淮章说着,手心虚地摸上了耳后的新痂,又局促地补了句,“应该快好了。怎么了?”
柴扉没听出他话里的端倪,继续道:“或许,能给小王子发个通行证吗?”
“什么?”穆淮章听着他话筒那边传来的嘈杂人声,反应过来,匆忙问道,“你在哪儿?”
“在你公司楼下。”柴扉微微仰头,迎着阳光,和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的人遥遥对望。
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穆淮章也看不清地上蚂蚁般的行人,偏偏就在那刻两人的目光似在初霁的日光里相接,一如他们的相遇,在彼此足够漫长的时光里走到了名为邂逅的相交点。
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穆先生。”柴扉被穆淮章的助理接上楼。
这是柴扉第一次在穆淮章的正常工作日来见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参观了他的公司。窗明几净的接待室那些案件的当事人占用,或以手捂面,或群情愤慨,或冷肃如寒冰……人间百态,一天内大概能在这里被观得清楚。
这,也和柴扉心中的律师相差无几——他们和大部分记者一样,能把这个世间的好坏看得清清楚楚,能把人性的多面都看个遍,也能一眼就把柴扉整个人连皮带骨看得干干净净。 但尽管如此,柴扉还是跟他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去,甚至是炽热而赤裸地剖开自己,毫无保留,一如他的每一场爱情。
他被助理送到穆淮章的办公室里,穆淮章却像对待每个当事人一样,将他迎进门,顺手拉下百叶窗,将入门人遮了个严实。
穆淮章一边走向办公室的休息间,一边问道:“怎么过来了?”
“抱着猫太热,于是带了冰来找穆先生避暑。”柴扉没往穆淮章那里看,只忙着把冰美式拿出来。
穆淮章仍在休息室,将自己和柴扉隔开。
他身上的伤口还有几处未愈合好的,他怕被柴扉发现,他怕柴扉询问端由,他不知道要怎么给柴扉解释,他怕自己一说出口,柴扉就会退回自己的星球,满足他那虚无缥缈的孝心,成全一场所谓的父慈子孝。
柴扉这个人,对自己时,所展现出的骨子叛逆和对别人时,所展现的顾忌,是完全对等的。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严于己而宽于别人。
如果穆淮章跟他提及了一句,家里并不会接受并祝福这段爱情,柴扉肯定不会给穆淮章为难的机会,他会逃开,并摆摆手跟穆淮章开一句“下一个更乖”的玩笑话,然后故作潇洒地离开,满不在乎地回到他的巷里,等下一个让他觉得可以剖开自己的人。
他这脾性,穆淮章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在他放下冰美式,跟着穆淮章进休息室时,他自然地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应该不会。”穆淮章的休息室遮光帘拉得紧实,他不开灯,柴扉就像走进了什么秘密基地一样。他试探着走进,却被穆淮章猛地一抓腕一推肩,抵在了墙边。
“穆先生?”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挠在穆淮章心头的一根羽毛。
“嗯。”穆淮章的声音却是带着不满与不耐的一应,而后不由分说地捧起柴扉的面庞,捧起他心心念念地那个人缓缓凑近——黑暗而辽远的宇宙,两个未名的星球猛然相撞,散落在两处的小王子和玫瑰花在黑暗里相遇,于是小王子捧起了他的那束花,而那花也贴近了他,收敛了一身锐利的刺,彼此贴近,小王子沉醉在笼罩他身畔的花香里,那花香里刻写着的安心情绪将他包裹在其中。
第20章 抚慰
穆淮章是在三天后离开的父母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敢去见柴扉,只能躲到公司里,扯着不同的谎言,却怀着同样的思念。
走时父亲仍保持着对他一贯的视而不见。母亲缓和了些,只是看他的眼神里藏着让穆淮章痛苦不堪的不解和心疼。
这三天的时间里,穆淮章每晚都会给柴扉打电话,他竭力控制自己想立刻见到他的疯狂念头,将一腔子呼之欲出的思念都压在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嗓音下面。除了第三天晚上,父亲再一次将他泡好的茶泼到了他身上,好在那茶放了一会儿,没再像上次一样将他手臂烫出一溜鲜红的燎泡。
就是在那天晚上,柴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电话的彼端时,穆淮章压抑了许久无法宣泄的自苦和终究没能控制住而生出来的一些委屈露出了马脚。他挑了手臂上的泡,眼角泛酸,鼻音略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