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58)

作者:甲骨

房间里很安静,从客厅方向射来一束柔和的落地灯光。

迟清行脱掉外套,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光扫过餐桌,发现饭菜完好地摆放着,谢存没有吃晚饭。

他喝完水,折返客厅,打算关掉仍然开着的落地灯,却不想越过沙发扶手,看见一团安静蜷缩的身影。

谢存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手垂下来,翻开一半的小说静静落在地毯上。

迟清行俯身捡起书,拍了拍谢存肩膀,“回床上去睡。”

谢存没有醒来。

他的睫毛细细颤动,柔黄静谧的灯光下,面颊显得不再苍白,呼吸绵软如婴儿。

迟清行还是想叫醒他,至少让他把牙刷了、脸洗了再睡,凑得离谢存更近些,刚要开口,对方眼睑下那颗很淡、很小的痣映入眼帘。

那颗痣是谢存缺乏生气的脸上唯一值得称道之处,看得久了,令人产生一种抚摸的冲动。

不过迟清行没有真抚摸上去,见谢存睡得很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捞谢存起来洗漱的念头。

一弯腰,把谢存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太轻了,迟清行想,还不好好吃饭。

他把谢存放回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手突然被对方从后面拽住。

谢存低不可闻的呢喃。

迟清行望向谢存,“你说什么?”

谢存眉心紧蹙、双目紧闭,应该是发出了一声睡梦中的呓语。

那个梦看样子不太好。

迟清行手背有伤,被谢存没轻没重地攥住,不禁吃痛,抽了一抽,却抽不开。

他说:“谢存,我不走,你先松手。”

谢存深陷梦中,自然听不见他的话。迟清行只好忍住疼痛,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把谢存的手从自己手背掰开。

谢存唇齿微动,又说了句什么。

迟清行依旧没听清,好奇心起来,便反握住谢存的手,把身体压向谢存。

句子前面的内容,他没来得及听到,但从谢存唇间低低吐出的最后两个字,他听得十分分明。

那两个字,令他一瞬之间,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丧失了所有待在这个房间、待在这个人身边的耐心与兴致。

谢存即使睡着了、做着梦、抓着他的手,喊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名字。

——“韩呈。”

第37章 低气压【大少爷今天欠他八百万】

这一晚,谢存睡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疲惫起床,一推房门,就对上迟清行一张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迟清行浑身散发拒人于外的低气压,连眼神也不给谢存,擦身掠过,径直去了书房。

谢存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不清楚自己做错什么,又开罪了这位少爷。

整个白天,两人毫无交流,甚至见不到面,连吃饭迟清行都有意避开,不同谢存一道。

谢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待得十分无措,挨到傍晚,实在待不下去了,回房换了衣服,拎上垃圾出门。

迟清行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见他一声不吭往外走,忍无可忍问了一句:“你做什么?”

谢存一愣,轻轻看向他,“我去倒垃圾。”

“待会有钟点工来收拾。”

“没关系,我扔就行,”谢存收回目光,“我顺便出去透透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迟清行蹭一下子不乐意了。他也一整天没出门,都没说要出去透气,谢存反而嫌待在他这无聊了?

大少爷丝毫没有反省自己一整天摆在台面的坏脸色,给谢存造成的困扰与压力,嘴角一垮,丢掉杂志起身,“你站住。”

他走进书房,哐里哐当一通收拾,把谢存叫进去,指着两个很大的纸箱说,“把纸箱一起扔了。”

谢存一看,里头塞满了不要的书,尝试搬了搬,纸箱黏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体力,完全无法与几个月前相提并论。把这样两个堆满书籍的大纸箱搬下楼,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吃力。

谢存可惜地看了看还很新的书,“确定都要扔掉?”

迟清行冷冷说:“你伺候韩呈的时候不是很贴心贴力?怎么到我这扔个纸箱都废话。”

谢存心中又困扰又生气,不知道迟清行到底搭错哪跟筋,一而再地提起韩呈。昨天的问题已经很过分,现在又来一次。

他强压脾气,费力地把两个纸箱推出房门、推到电梯口,折回来提上垃圾,按了下行键。

迟清行袖手旁观,冷眼目送谢存连拖带拽,十分勉强地把沉甸甸的纸箱弄进电梯里。

“叮”,电梯合上了门。

谢存到他家后还没有下过楼,此时出楼一看,明白了迟清行特意让他扔书的缘由。

——回收废纸的垃圾桶离这栋楼很远,中间还要上一段台阶,箱子推不上去,只能把书抱出来,一批一批的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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