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194)
迟清行一转头,正好见到他解外套。他的视线凝在了谢存往下移动的手指上。谢存外套下是高领针织衫,柔软单薄的布料贴合躯体线条,勾勒出他平坦的小腹、劲瘦的腰肢。
迟清行眼神暗了暗,低低吐出字音:“你怎么还这么瘦。”
前一秒两人还在讨论迟培正平地起惊雷的决定,后一秒,迟清行突然对他的身材指点评论。谢存一愣:“不会啊,我称过体重,没有变轻。”
这两年谢存虽饱受相思之苦,但生活本身过得前所未有的规律。被迟培正强行带走,换个角度,倒像在一个山林野趣、返璞归真的地方休养了两年。他以前旧伤很多,又被药物折磨,外观一切如常,里面却满是锈蚀。两年过去,他自己很清楚,他的身体由内而外,好转了很多。
迟清行耸耸肩,不再接话。过了一会儿,他问:“中午想吃什么?”
按以往,谢存会回答随意,任迟清行选择一家餐厅就餐。但此刻,他注视S市繁华的街道,想了想,说:“回家自己做吧。”
“可以,”迟清行拨打方向盘,“先去趟超市。”
汽车调转方向,往超市开去。
迟清行带他回了他们曾经常去的连锁超市。
那家超市依然维持两年前的模样,连货物的摆放位置都没有改变。谢存往推车里放入食材,一瞬间产生错觉,好像两年的光阴,被远远留在了异国他乡,他与清行,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两人买好东西,不多久就把车开回小区地库。迟清行打开后备箱,直接把两个大袋子拎在自己手里,走在谢存前面一步。
谢存回想起来,最开始时,他会跟迟清行抢东西拎。后来迟清行发了几次脾气,他就不再坚持。因为从小的教育与家庭环境,迟清行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有时谢存会受不了他的控制欲,想争锋相对,有时又觉得完全的依赖也很好,让人泡在热气里一般心安。
比起感情的产生,更难的部分,是日复一日的相处。
谢存走在后面,默默注视迟清行身姿挺拔的背影,伴随其走路步伐,微微起落的褐色短发。他想,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再也不要和眼前这个人分开了。
走到房门口,迟清行刷开智能锁,把门刚推一条缝,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谢存,表情有点异样。
“房间里的格局我改了一下,跟你住的时候有些不同。”
谢存“嗯”了一声,走进玄关,弯腰把鞋子脱下。
他拿起鞋子,准备收进鞋柜时,视线不经意掠向前方,动作突然停滞了。
迟清行说的改格局,他原本以为是重新装修了一下,或者置换一套家具那种意思。
但迟清行,根本就是把家里完全换了一副面貌。
整个客厅,除一张沙发和嵌入墙壁的电视还保留,其他家具统统扔掉了。偌大的空间,被他改造成了鲜花繁茂、绿植葳蕤的室内植物园。特意安装的太阳灯和温度湿气系统,使得各色花卉草木,丝毫不受室外寒冷天气影响,在这乌托邦一般的室内空间,自土壤里蓬勃生长,充满生命力地浓烈绽放。
谢存愣在当场。
脑海中时光的列车,轰鸣疾驰,回溯到两年多前,那个情事缱绻之后,酒店上午的对话。
迟清行送他一束花,还说每天都要送他花。他不想让迟清行犯傻,随口说,与其送花给他,不如自己种花花草草。
谢存眼神里涟漪泛动,静静往迟清行为他建造的植物园走去,房间真的变成了一片鲜花盛开、藤蔓缠绕的森林。空气里萦绕草木的气息、花瓣的异香。
迟清行站在他旁边。
谢存注视花草,没有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恋人身上。但他能够察觉到,迟清行陷入犹豫里,似乎想问他喜不喜欢,又别扭地问不出口。
谢存想起了更久更久之前,他们少年时期的场景。他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感到迟清行在桌边停留,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
是不是要问他,能否跟他坐同一张书桌?
那个时刻的谢存,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头抬起头。
但这个时刻的谢存,却急促转身,用力搂住迟清行的脖子,仰起头,将彼此的唇狠狠覆压在一起。
唇齿交缠的热度滚烫传来,迟清行缓了几秒,找回被谢存吻得发懵的意识,把手放到谢存后腰,紧紧一收,推着他走了几步,抵到墙壁,充满攻击性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吻得情动不已,舌头番搅的水声在耳膜旁回荡。迟清行撩起谢存衣摆,隔着单薄皮肉,不住揉搓谢存肋骨。
谢存仰了仰头,喘息之中,抵住迟清行肩膀,结束了唇齿的撕咬。他眼尾被吻得发红,黑眸里氤着水汽,气息急促地说:“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