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呈笑而不答。

工作人员见状，连忙示意保镖把记者们往外推。

“各位媒体朋友，采访时间已经结束，麻烦让出一条路，让韩先生进会场。”

那个女生见韩呈要离开，奋力往里挤，还欲追问，同事一把拉住她，“如姐，你别问了！”

被称如姐的女生，大名周如。她见同事拖她后腿，恼火喊：“韩呈什么都没回答！”

“人家是黑白通吃的人物，不是一般娱乐明星，”同事小张紧张说，“万一惹到人家，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好懦弱！这样怎么做记者，”周如不屑一顾，扣住小张肩膀，“走，姐带你混进去。”

“啊？”

“不一定非得从韩呈下手，”周如朝小张使个眼色，“总之，你听我安排。”

比起往年，今年的金融论坛晚会规格之高，又创新的记录。副总统、经济部长和重要的市议员均亲临现场，其他各界嘉宾也是分量十足。

两个小时的晚会，洋溢在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氛围里。

晚会后是庆功宴。一个当红女星袅袅走来，朝韩呈敬酒：“韩总，又见面了。”

韩呈曾携这名女星走过一次红毯，惹得莫安安吃了很大的醋。韩呈把原属于女星的一部电影主角撤下让给莫安安，才安抚其情绪。女星十分懂事，事后一句怨言也无。

韩呈与她碰杯，两人饮尽杯中酒。

女星贴近韩呈，“我开了间房。”

韩呈的视线越过女星，落向独自待在角落的谢存。谢存安静站着，高挑清瘦的身形被暗影笼罩，整个人散发与宴会格格不入的气质。他忽然很想带谢存回去，正要拒绝，女星一踮脚尖，凑到他耳边：“保护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火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韩呈一顿，低头看向眼前的女星。女星笑意妩媚，“我会安排人在酒店附近拍几张合乎分寸的照片。”

韩呈沉默两秒，抬手按住女星裸露的后背，“你这样做，想得到什么？”

“关注度，”女星笑答，“这样做，本身就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关注度。”

谢存见韩呈与一个女星耳鬓私语，便退出宴会厅，去了趟洗手间。

他从隔间出来，打开水龙头，拿冷水用力洗了把脸，发梢都打湿了，扯过纸巾潦草擦了擦，正要出门，一个扎马尾的身影掠进来，挡住他的路。

谢存一怔，“小姐，这边是男士……”

“谢先生，我查到新闻照片里那栋房子在韩呈名下，”周如不等谢存说完，一口气抛出问题，“所以你是住在韩呈的房子里对吗？”

她把录音笔举到谢存面前，小张紧随其后，依她吩咐把卫生间的门反锁，手机镜头对准谢存。

谢存不知道这两个记者是怎么混进内场的，被一个年轻女性拦在男洗手间，实在不是舒服的体验。

他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还查到你是被韩家收养长大的，所以你从小就跟韩呈认识对吧？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女记者的问题引导性很强，谢存若不回答，在镜头里看起来，很容易理解成默认。他一言不发推开对方，想要离开眼下令人不适的环境。

“还有——”周如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走，“汽车爆炸事件后，韩呈从来不带自己弟弟公开出席活动，这里面有什么隐情？韩溪是否如外界传闻，罹患严重的精神疾病，到了根本无法见人的程度？”

谢存没想到她会提及韩溪，心中一下子被激起怒意，猛地顿住脚，黑瞳绷出一条弦，冷冷盯着她，“这世界上有无数事情值得你们报道，你们去看看旁边那条街道住着多少没身份的贫穷移民，这栋大楼里腐败的政客和商人在做什么勾当。有人为一个面包流血卖命的同时，也有人把成千上万玩完好的食物倒进垃圾桶。你们作为记者，对那些置若罔闻，永远只关注此类毫无意义的上流八卦！”

周如被他冷不丁一通责备，呆呆举着录音笔，一时竟忘掉了事先准备好的提问。

僵持的瞬间，反锁的门一声重响，被人从外面暴力踢开。一阵冷风从走道灌入，小张的手机忽然被夺走，被对方丢到地上，当着机主的面几脚踩烂。

周如和小张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目睹那人把同样陷入愣怔的谢存，几乎是半抱着带离了洗手间。

许久的悄无声息之后，小张咽口唾沫，结巴地说：“如姐，我没、没看错吧？那个人是、是不是……”

“是迟清行。”周如说。

“他跟韩呈的绯闻对象怎么认识啊？而且看样子，关系好像也不对劲啊……”小张弯腰捡起被迟清行踩得稀巴烂的手机，“可惜刚才的画面都没了，得靠如姐你的录音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