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凶又娇(159)
时映星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自从上一次在宿舍里沈星移说完那一番话后,时映星表面平静毫无波澜其实内心早就翻起了滔天骇浪理智如决堤的大坝层层断裂崩坏,他那一天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勾着唇角对着他说显而易见的少年和那些萦绕在他心尖的那些话似乎好像只是做的一场梦境罢了,梦醒了一切就都消散了。
他是他,沈星移还是沈星移,两道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
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的时映星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出神,脑子里一会儿是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时渺一会儿是宋慈满脸疲倦的对着他说自己长大了,他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深呼吸了几口气,叹息时呼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
十二月的落了霜的江城夜晚的风像沾了烧刀子的刀刃,割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生疼。
时映星将手揣进校服口袋里,刚要起身忽然就听见耳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抬头望向站在路灯下静静望着他的少年,江城的夜很凉,路灯昏黄的灯光自上而下落在了他的眉眼发梢上暖融融的碎光,时映星迟疑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沈星移晃了晃手机,有点好笑:“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这里的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解锁扫了一眼微信的聊天记录,才诧异地发现十几分钟前他发给沈星移的一条定位消息。
“哦,好像还真是的。”时映星闷闷道。
沈星移见时映星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他走近了两步刚想坐到他的身边问他怎么了,却不料时映星忽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路灯像是泛着碎光的琥珀石,朝着他张开了手臂像是很疲倦的模样,尾音落的很轻。
“沈星移,我想要抱抱。”
沈星移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朝着他张开了自己的怀抱,将他环抱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夜风穿过街道卷起一地枯叶,时映星将头埋进沈星移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能听见隐隐震动的心跳声,透过肌肤传递着滚烫炽热的体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忽然就被一点点熨烫平整。
像做梦一般浮在云端,但眼前的这个沈星移是真的。
良久后时映星才松开手,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色,沈星移有点好笑的低头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指尖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冰凉的指腹触碰到滚烫的耳朵,冰火两重天激的时映星微微偏开了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凶:“干嘛呢你?”
沈星移挑眉装无辜:“我看你耳朵有点红给你降降温而已。”
时映星被他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半天憋出一句极轻的一句不要脸。
沈星移坐到他旁边无所谓的挑眉轻笑:“追人的时候怎么能要脸呢?”他轻飘飘道,“要脸什么都得不到。”
时映星大概还是没能习惯他这样直白的话,一时之间倒是答不上话来了。
一贯最能说会道的人和最沉默寡言的人似乎对调了角色,他猛然发现果然相处的久了就会慢慢变得像那个人,从动作语气和性格潜移默化的同化。
可是没有光影子也不会存在。
“所以是怎么了?”安静之中沈星移先一步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时映星刚想说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叹息,他没来由的觉得很烦,这种烦躁更多的是因为茫然,对难以自控的当下和难以预料的未来毫无头绪的茫然。
惯例开口的没事,他却觉得自己和宋慈某些地方真的很相似,比如不论出了多大的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总是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他顿了顿又道:“时渺住院了,我妈打算让我转学。”
说到后半段话的时候沈星移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下意识看向时映星难得从他那张脸上能看到名为紧张的情绪。
时映星内心恶劣捉弄得逞,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但是我拒绝了。”
沈星移悬起的心脏轻轻落了地,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怎么?”
“主要我这人怕生,”时映星满嘴跑火车:“我怕我和新同学相处不好,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沈星移心下觉得好笑,没一句话是真的。
“放心,他会没事的。”沈星移低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时映星叹了口气,絮絮叨叨说着琐碎的念头:“我只是忽然觉得其实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永远陪着你,就算是父母家人还是朋友都会在人生的某个节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你的生活里,意外和明天没人知道哪个会先来,现在还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未来还会不会在你身边。”
未来永远无法预料,就好像是不久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时渺如今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流着泪说着他好像突然一夕之间就长大了的宋慈,好像在突然越过了很多年他被迫催着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