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7)
季言礼抬头,发现奚野叼着棒棒糖,居高临下,两手肘都搭在红木扶手上,一直盯着他看。
棒棒糖棍尾一上一下,很不老实。
“你叙述一下打架过程。”季言礼公事公办道,笔杆敲了一下纸面,“不许撒谎。”
“你喜欢薄荷味儿?”
“他们是翻墙进来的么?”
“我也想进学生会,学长开个后门呗?”
“谁先动的手?”
“这房间有空调,为什么不打开,你不嫌热么?”
“你不说也没关系,监控都录下来了。”
奚野轻轻“啧”了一声:“学长,你好没意思。”
季言礼:“……”
怪我喽!!!
我还没意思?还要怎样才有意思!拜托是你打了人好么?现在给你个棒棒糖已经是宽大处理了,看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得满汉全席才配得上金口玉言啊?!
两人陷入对视,一个瞳孔黑不可测,一个眸子浅得像是打磨上好的琥珀。
狭小的房间里闷热得跟蒸笼一样。
季言礼看了他一会儿,想说刚刚还气势汹汹跟杀人犯似的,给个糖就原形毕露了,果然小屁孩还是小屁孩。
当年他去家教那会儿,奚母刚因为意外去世不久,奚野刚上初一,浑身上下都跟长了刺儿一样,推门进屋,奚父低声下气跟仆人似的说你瞧瞧这是谁,我给你找了个特别好的家教,是同校大两届的学长呢,快喊学长好。
奚野抬头看季言礼第一眼,鼻腔轻嗤了一声,反手把兜帽戴上了,左脚蹬右脚,跑鞋随处乱丢,单手提着书包就往楼上去,冷冷丢下两句话。
第一句:“我不需要家教。”
第二句:“让他滚。”
难搞,真的很难搞。
季言礼妥协地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右侧第三个抽屉里找出遥控器来,把尘封已久的空调给打开了。
一阵干燥的灰尘味儿,呼呼呼的风在两人头顶盘旋。
“满意了吗?”季言礼坐回凳子上,揉了揉眉心,“奚野,你配合一点,我不是不记得你,我记得很清楚,但你知道我老毛病就脸盲嘛……”
奚野:“我不知道。”
季言礼:“……”
季言礼:“算了算了,我再问你一遍,你……”
奚野往后一靠,把棒棒糖卷到腮帮子处,淡淡道:“人是我打的,他们翻墙进来的,我先动的手。还有问题?”
季言礼一愣,立刻低头记录:“他们翻墙进来做什么?”
“打我……太菜,没打过。”
“为什么要打你?”
“有病。”
季言礼嗳了一声,抬头看他,塑料笔杆敲了敲他的小腿:“好好说话。”
“在好好说话呢。”
季言礼喊道:“奚野。”
“怎么?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季言礼无语地望着他,觉得自己很是头疼,摸出手机心想实在不行就联系主|席江启锋,让他跑来代劳一趟,他六点还得整队带新生去食堂,再等他们吃完带他们回寝,可没工夫跟奚野在这耗。
再说,他总有一种奚野像是抓着耗子的猫似的,在玩儿他。
季言礼不说话了,低头摆弄手机,只可惜款式太老,一直卡屏。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硬糖被咬碎的咔嚓声,清脆响亮。
奚野声音懒洋洋的,掺着膈应的糖块儿:“学长,怎么不问了?”
季言礼的消息刚发了半句,心说哪有你这样儿的,问了不答,不问反而要来勾他问……他又不傻,才不上当!
季言礼头都不抬:“你又不回答。”
奚野不吭气了,过会儿把二郎腿放下来,换了条腿翘,开口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要去看监控的,你既然不信我,就没必要问。”
“啊?”季言礼终于抬头看了看他,表情很是无辜,“监控室太远了,我懒得去。”
奚野用后槽牙一点点磨碎了糖块,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季言礼诚恳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糖,味道随你挑,你配合点,行不?要不然我换别人来问你。”
他自认为自己很诚恳,开价很诱惑,谁知道对方立刻炸毛道:“你当我几岁?!”
谈判立刻破裂。
季言礼推开凳子,放下纸笔,佯装要走:“行吧,过会儿主|席来审你,我先走了,你等五分钟。”
奚野盯着他看了几秒,季言礼故意转身转得很慢很慢……
奚野终于松口:“等会儿。”
季言礼心中暗喜,果然!
常年在夜市上和身经百战的大妈们砍价还价练出来的招数还是管用的,小叛逆江湖道行太浅,哪能跟练出一身金刚不坏的砍价大师比。
这招叫欲擒故纵欲退还进,往往用出此杀手锏,大妈们都会一脸痛心疾首恶狠狠地甩开塑料袋把衣服一扔道“行啦行啦回来吧给你三十块钱拿走,小伙子怎么这么会砍价呢,出去别说是这个价哈,大妈今儿啊亏本卖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