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228)
“你不会的。”季言礼的声音更轻了,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声,“小奚爷?怎么这个点得空找我呀?调查局没为难你吧?我刚在开会,不好意思,还是关于谢安之的事吗?”
奚野盯着季言礼的眼睛:“嗯。”
电话里还在兀自说话:“这个……我昨天才问了刘主任,他说确实这个病人呢,状况不太好,近期可能会下病危通知书,我们真的尽力了,就是送来得太迟,但你放心,我们肯定是用十二分的努力和最好的资源……”
“可以。”季言礼说。
奚野的眉尾狠狠跳了一下。
“小奚爷?你刚刚说什么?”电话那边停了下来,“我没听清。”
“如果你想的话。”季言礼睫毛微颤,轻声说,“是你帮了我妈妈,我永远感谢你,哪怕你现在选择不帮,那是你的权力。”
奚野突然爆发了,他忍无可忍地一挥手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咔嚓碎出了蛛网裂痕,闪烁了几下变成黑屏。
奚野跳起来拎着季言礼的领子:“你够了没有?你很了解我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是么?所以你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好?!”
季言礼赌赢了,可他心里却更难过了,他垂着眼睛,他看到奚野没穿鞋,跳起来赤脚踩在了玻璃碎片上。
就算是A也是肉做的,他的脚掌被锋利的玻璃片划破,沁出了殷红的血。
“说话啊!”奚野咆哮道。
季言礼被领子勒得喘不过气来,只有脚尖虚点着地,他艰难地握住奚野的手背,感到他手背凸起而坚硬的指节,生理泪水逐渐盈满眼眶,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季言礼抿着唇挣扎了一下,沙哑道:“奚野……你坐下好不好?”
奚野猛地松开手,季言礼扶着膝盖咳嗽起来,指尖摸过脖颈,感到勒出的一圈红印。
奚野赤着脚往客厅走,脚底的碎玻璃越走扎得越深,走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季言礼心疼得要命,看着他的背影:“你去哪儿?你不疼么?哎,奚野,你处理一下伤口行不行?你要是生气就对我生气,别跟自己过不去,算我求你了……”
“季言礼!你能不能放过我!!”奚野猛地转身吼道,这次是他的眼里全是泪,他宣泄地、崩溃地、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是真的讨厌你!是真的讨厌你了!!!”
季言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吼得眼泪掉了下来。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直到奚野抓起旁边的花瓶朝他丢了过来,穿过半个客厅,呼啸而过,“咣”的一声砸在他脚边,浅蓝色的瓷片四溅!!
奚野吼道:“你走行不行?!”
又是飞过来的玻璃杯,清脆地炸开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样?!你还能怎样?!”
台灯被拽断了电线丢过来,灯罩摔得七零八落,灯泡哐的炸开!
“赶你走就这么难么?!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碗、碟、盆、杯子、茶壶、所有能被抓起来的东西,奚野看到什么砸什么,稀里哗啦像一场暴雨扑面而来,季言礼本能地抬手遮挡着脸,只听到耳侧呼啸的风声,沉重的物体落地和破碎的响动震耳欲聋,锅碗瓢盆的碎片从四面八方炸开,跳到他的身上腿上,无处遮蔽无从抵挡。
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在分崩离析,宛如另一场势不可挡的地震,伴随着奚野的吼声,他那么绝望又那么愤怒,把所有的东西朝季言礼丢过来,可最后却是自己像被逼进绝路的野兽,弓起身子发出无谓的嘶吼恐吓。
季言礼顶着狂风骤雨一样的杂物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他面前半步之遥,自始至终也没有东西舍得落在他身上。
季言礼走在他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抹去了他脸颊上的眼泪,柔声问:“是不是很疼?”
奚野愣愣地看了他一会,黑眸剧烈地颤动,那么多复杂的神情从他脸上闪过,像是内心世界挣扎着泄露出的零光片羽。
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样,握着季言礼的手腕,轰然跪了下来,额头贴着他冰凉的手背,耸起的肩膀剧烈抖动,胸膛里发出如同重伤的野狼般的低吼和呜咽。
他沙哑道:“学长,你知道么,我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你死了。”
那些充斥着浓郁血腥味的梦,迷幻如布满浓雾的森林,他时而看到不可名状的庞大巨兽露出森白的长牙发出震撼的长啸,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峦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他只看到素白柔软的身体在狰狞巨口间一闪而过,就疯了一样冲上去跟怪物搏命,直到四肢瘫软精疲力尽,却赫然发觉怪物就是他自己。